□曾晓吾

荷时

那时，我们站在荷塘边

我数荷花开了几朵

你低头数着水的波纹

数到第五圈时

你忽然说：夏天太短

荷塘一下子静下来

我们的倒影在水面漂浮

根须却在水底，缠绕成谜

淤泥是软的

而藕节藏着脆生生的别离

后来，整个荷塘暗下来

我们不再纠结，哪一朵花

会最先凋谢

只专注地看一粒水珠

在荷叶的掌心里

滴溜溜地转

荷地

那就这样吧

如一碧莲叶

坐于一潭清水

将心里滚动的泪珠

一颗颗还给深潭

心中，便了无湿痕

当花开，问问那朵荷

可曾记得

浸润了她的幽香与纯洁的

是哪一颗泪

除了点头和微笑

她可有一声

清晰的答语

荷人

就这样开着罢，含笑而立

一些话，就浮在嘴边

却始终没有说出

不语，不语

重重心事，半开半合

浅浅的白，浅浅的红

终就晕出

片片粉色梦

清风顽皮，掀动叶的裙裾

游鱼好奇，摇晃纤纤玉杆

水下圈圈点点，秘而不宣

唯听见，喧哗绿成一片

你用微笑掩住惊慌

朱唇微启，佛光乍现

芬芳早已掠过池塘

引来那人惊艳的目光——

那目光如电，仿佛看穿

你的前世今生

还有什么需要倾诉呢

倘若这一生，只为追寻

那一朵晶亮而飘忽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