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张聪

《再见爱人》之后，张泉灵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

在湖南卫视的对谈节目《背后》里，她以“对谈者”的身份坐在“浪姐”李晟、倪虹洁面前，听前者讲自己如何从湮没的时光里找回“野心”，看后者说起父亲、儿子时哭得一塌糊涂。

“以前的我，对事儿感兴趣；现在的我，对‘人’感兴趣，跟人对话太爽了。”面对极目新闻记者采访时，张泉灵不止一次地说。

她一点都不会担心这个工作会被AI取代，因为，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首先，你自己得先做个人。”

这显然是更多电视观众熟悉的张泉灵，但又只是张泉灵的一部分。

在“舒适区”里安放好奇心

极目新闻：去年参加《再见爱人4》向嘉宾犀利提问，是不是让你有了回归舒适区的想法，然后才来《背后》担任“对谈者”？

张泉灵：我是一个特别喜欢探索“新地图”的人，去年《再见爱人》邀请我的时候我就一个想法：真人秀？没玩过！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搞”的！

我身上总是有巨大的探索新地图的欲望，来《背后》也是因为导演告诉我，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访谈节目，是希望通过已经获得了关注的“姐姐”们，寻找她们跟社会情绪的共鸣点，这个角度一下子就击中了我。

极目新闻：你也是个企业家，你的时间够用吗？

张泉灵：企业有不同的阶段，爬坡期、出坑期、冲刺期，在那些阶段里，做老板是一点别的时间都不会有。如果这个节目的邀约在两年前，我肯定不行。但如果企业在一个相对比较顺的通道里，那我就能挤出时间。

我这个人总是希望从升级打怪里获得巨大的满足，做教育产业、做企业就特别像升级打怪，但是做企业很难快速获得正反馈，往往是：千万别得意，稍微一得意就会发现自己还在坑里！对谈这件事能迅速获得正反馈，就特别容易快乐。

恰好有时间，又能让我快速快乐，那我就很愿意到“舒适区”里快乐一下。

极目新闻：做企业这10年，让你有了哪些变化？

张泉灵：要说变的点，我做记者的时候就已经是全国劳模了，但我觉得大概我会比以前可能更“卷”一点，如果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你又不想“卷”的话，那你大概不是很快乐。

以前做记者，我对事件更感兴趣，我现在对人更感兴趣。去年刚从《再见爱人》回去的时候我非常不习惯，经常问刘乐（制片人）：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好点了吗？然后她出于保密只会告诉我说：情况更加不可收拾了。（大笑）

我觉得人的多样性非常神奇，无论多么奇葩的人，多少都能照应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

舍得去爱才是人性的治愈

极目新闻：李晟这一次在浪姐中非常火，跟她对谈，最触动你的是什么？

张泉灵：李晟和我的共鸣大概是“女孩是可以有野心的”。十年前，如果我们说一个女孩“野心勃勃”，基本上是个贬义词，但今天女孩们可以很勇敢地表达“我要什么”。当你有一个正确的姿态和态度去拿你想要的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李晟还让我看到，一个人受欢迎一定不是“白来”的。

极目新闻：倪虹洁的眼泪让很多人都哭了。

张泉灵：倪虹洁身上有“破碎感”的东西，我特别心疼她又理解她。我跟她一样是上海人，小时候四五口人住10平米。

我拿到她的完整资料的时候，我完全能够想象那种被父母送回上海、被迫住到亲戚家的小心谨慎，一张小小的八仙桌，夹菜永远只夹自己面前那一碗的讨好型人格。我也能够想象她因为天赐的美貌得到了婷美的广告，却因为在那个年代，走在胡同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痛苦。

我能想象倪虹洁内心有多渴望爱，期望获得爱，然后又陷入婚姻的泥沼，离婚了发现自己还欠了前夫的共同债务，拼命工作去还债后儿子跟自己不亲密了……我特别心碎。

极目新闻：但是最后，你说她治愈了你。

张泉灵：倪虹洁的人性光芒恰恰绽放在痛苦中。我本来以为，我会在她家见到一个要跟我倾诉、跟我诉苦的姑娘，我还担心：一个明星在节目里诉苦，会不会遭到新一轮不公平的声音？

结果我走进她的家，她坐在巨大的天窗下，阳光洒满她的全身，她捡来的流浪狗、流浪猫围着她，不怕人。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猫狗不怕人，是因为倪虹洁给了它们足够多的爱。虽然她受到了很多伤害，但是她仍然相信爱，舍得给出爱，用爱别人的方式去治愈自己。

我一直坚持认为，爱和被爱都是一种能力，受过伤还会去爱更是一种能力。那一刻，她也治愈了我。

真正长心的人不会被AI取代

极目新闻：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片段是，节目里，问哭倪虹洁的是AI，而不是你。

张泉灵：把人弄哭不是访谈者的目的。我是一个带着善意的倾听者，不是扮演一个有着精准手术刀的外科医生。而且，AI问的这些问题，背景我都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过往的时候，作为“人”，我是不会那样问的，我不会故意去刺痛她。

极目新闻：你想过AI可能会取代你吗？

张泉灵：AI的确有强大的搜索、整合能力，但一个“真人”无法对AI敞开心扉。你能想象一个人对着一个屏幕掏心窝子吗？一个访问者真想靠近一个人的内心，至少他也得做个“人”吧？

我相信，如果你是去采访一个“人”，那“有个人在场”是很重要的。如果采访对象面对的是一台没有情感连接的机器，他也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负担，“对着一个只会情感算法而没有真情感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付出我的真情感呢？”

所以，记者也好，访问者也好，任何靠近人的职业都需要人的情感流动，这就是人的价值。我觉得AI不会取代一个真正的记者、一个长心的人。

极目新闻：但我们现在也经常提到一个“网络围猎”的问题，越是敞开心扉，可能越是会受到舆论的审判。

张泉灵：所有的公众人物，面对网络上不同的评价，是他们永远要面对的事情。当你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那你的心态就会好多了。

极目新闻：你面对批评的方式是？

张泉灵：少看它，但还是要看一眼，万一引发了更大的舆情要处理呢？（大笑）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是别老盯着它看，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