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之

发水河其实是一个村庄

我是喝了发水河的水

长大的女儿

我趟过最多的一条河，是发水河

我呆过最久的村庄是发水河村

那些亲切叫着我乳名的人

都是发水河村的人

那条散落着砂石的土路

是我童年走过的最宽阔的路

用钢笔汲饱草尖上的露珠

写出淡蓝的拼音和汉字

年底，父亲站在岸坡上

撒上一网，竹篮有活蹦乱跳的鱼

娶亲的人抬着红漆家具和

彩色花被，沿着河岸走成一排

发水河很久没发大水了

发水河村便从容了许多

发水河的乡亲直来直去

祖祖辈辈不用卷舌和后鼻音

汉子们像犁铧一样棱角分明

姑娘们像河水一样绰约多姿

我像一个怯弱的客人，打量这里

桃花谢了，枇杷黄了

麦子青了，稻花香了

黄昏时，发水河依偎着发水河村

我是炊烟下，那个发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