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武

了然亭

仿佛拥挤的世界空无一人

但有人在亭子里写字

一个哲人，却极少现身

重复着笔画最少的一个字

像一只鸟坐在世事更迭的接点

独善其身，前面的河

有亭子和对联的倒影

在水的波纹里呈现一种美学

我渐渐懂得磁场与缘分

先是一种捆绑然后是一种契合

像灵魂与肉体一样

像森林与水一样

我突然想到一位唐代诗人

便想到杜甫草堂

牛角石

我熟悉牛角石

它亿万年藏着的锋利

有了沉默的重量和密度

在对美好打折的今天

把它凿成石板，铺在街面上

或铺在广场上，任人践踏

算是对它最大的认可和尊重

也是它最大的满足

如一个思想者，找到了

苦苦追求的出口

同样是一个孤独者

把一块牛角石立起来

像立起来的一个鱼缸

我看到，一条条的鱼

除去风暴

除去一身泥泞

遇到了清澈的水

树蔸

他指着几个大树蔸对我说

这些东西在深山

似乎是走失者

丢在那里的鞋子

还按上了丢失者的手印

怎么看，都像甩在荒野的卖身契

生命的底色，也是那种

青少黄多的荒凉

有新的生命，弱小但很有气场

我似乎看到大树的影子

变成一副副哲学对联

变成一幅幅龙飞凤舞的书法

变成一部部隐天蔽日的长篇

变成黄金一样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