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
四岁的米宝正在“搭房子”,忽然转头一本正经地说:爷爷是奶奶的“猪队友”。她爷爷和我听闻后哈哈大笑。
这实在是我的错,我曾多次“吐槽”她爷爷和我配合不够默契。比如,米宝从不睡午觉。夏天天长,米宝每天熬到下午三点就开始闹瞌睡发小脾气,但还是不愿意睡,熬到五六点终于睡着了,晚上却又精神了。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开车把她摇睡着,再抱回家。这法子挺好使,但也有例外。她睡眼蒙眬时瞄到了小区附近的某种标志,顿时就精神了:奶奶,快到花园家了。得,这一觉也就泡汤了。我很郁闷,忍不住埋怨:你可真是个“猪队友”,就不能绕远一点啊。我们俩就是这么不默契。唉,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呢!
其实,我的队友只是偶尔呆头呆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厉害的,是我们家当之无愧的核心。
我队友的思维很别致。每一个新组成的家庭都会面临谁管钱的问题。我们刚上班时,月工资只有一百来块钱,没有积蓄,基本“月光”。几年之后,他工资比我高了许多。我从来不用伸手跟他要钱,我们家有个不上锁的抽屉,永远放着足够我花的现金。后来我说,我还是换个工作吧,工资太低了。他说,这工作挺好,你还能管孩子。再说要是你工资高了,没准儿我的工资就低了呢?
我的队友很会“收买人心”。我娘家离得远,一年也就回去一次。每次回去,他是见啥买啥。除去正常的礼品,给我父母买衣服,给我哥哥们买T恤、裤子,买刚上市价格很贵的西瓜或蔬菜……那架势,比回他家都周到。每次走的时候,母亲总会伤心落泪,我受不了就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走出二里地,忽然想起忘记给母亲留钱了。他说:你忘了我还能忘嘛!
我的队友很“无情”。或许是被照顾得太好了,做财务工作的我居然不会用ATM机取钱。有一次他不仅不帮我取,还一脸的不耐烦,让我很受伤。当然,从那以后我就会了。还有,我拿了驾照后很长时间不敢开车,结果他又忍无可忍了,把车子开上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赶到驾驶座上。然后,我也就能开了。现在算算,快二十年的实际驾龄了。
我的队友还是个“败家子”。队友知道我唱歌还不错,也喜欢唱,但一到KTV就蔫巴。他知道我是害羞,放不开,索性花两千块钱办了张卡,没事就带我一起去吼几嗓子。后来,虽然我唱得还是很业余,但至少可以做到落落大方。
我的“猪队友”,有着猪猪的憨厚和忠诚。我在企业工作时,财务科有七位女士,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是家里的财政大臣。大姐们说:你这可不行,你得管钱,不然有一天人财两空,你哭都没用。我想了想“猪队友”的模样,说:我就赌一把吧。事实是,我没有哭。
我的队友对我很包容,但也有挑剔的时候:嫌弃我给他的自由度太大。他在外面玩,别人的老婆一会儿一个电话,唯独他的队友对他不闻不问,这一度让他很郁闷。
还记得我当初不远千里来到他这里时,同学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全部了。我听了诧异,我的全部就这么点儿啊,那我也太穷了。现在想想,我还真的不穷,我赚大了:走过半生,一直有一个人在为我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