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玮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秋日里的东湖,要从破晓中寻觅。一簇晨曦,扯过朝霞,将黑夜化成阴影。湖水揉碎东方的红霞,驱逐最后的晦暗。我在这光影里找寻秋日里醉人的湖。
用尽全力骑上拱桥,再从风中滑翔而下,幻化成一只展翅的白鹭飞入湖心深处,恰似“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九十九道弯后,不经意地,突然闯进了一幅水墨山水图。山,是用毛笔的侧峰,铺过的焦墨色山石;石桥,是工笔随意描绘的几笔弧线;湖面,是淡墨色抹出的倒影。深深浅浅的山影间,腾出一片薄雾,风一吹,飘到湖面四散开来。“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梧桐一落,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湖,醒了。境明,千里皆明。“分行接绮树,倒影入清漪。”一幅水墨山水瞬间变成一幅油画。一层火红,一层老绿,一层明黄,一层深棕;一湖涟漪,雾气朦胧。
忽然,一叶扁舟,撑篙于湖上。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渔夫会不会如千年之前,屈原在行吟泽畔所见,吟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形如枯槁的屈原还会对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或许不会了。几千年之后,山在这里,湖也在这里,可如今这碧波之水啊,近看天在湖上,远看湖在天上。这皓月之世的湖水,可洗世俗之尘埃。或许他会新沐弹冠,新浴振衣;或许他会濯缨濯足;或许他还会借渔夫扁舟,泛于湖上,挥袖吟唱:“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当暖阳驱散秋露时,湖中路的游客开始熙熙攘攘。一个孩童,推着他的童车爬上桥拱,然后撒开两腿冲进风里。那清脆的笑声,荡上棕红的水杉树羽,在风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