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寅波
每个人随身携带的东西,除了手机就是钥匙。当指纹锁逐渐进入家庭,钥匙也渐行渐远了。
一把钥匙晃啊晃,泛起过去许多故事。我记得最清楚最早的钥匙是外婆家的铜锁。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有一把长方形的铜锁,钥匙是一根长长的铜签,伸进去轻轻一拉,打开;轻轻一拍,锁上。我觉得非常神奇又好玩,想要把玩,但外婆担心铜签会戳伤我的眼睛,放到老高的窗台上,我只能仰视。想摸一摸铜锁的感觉,是留在我脑袋里的永恒记忆。多年以后,出外参观锁博物馆,各式各样的锁,让我大开眼界,也见到和外婆家一样的锁,让我一睹铜锁的开关之道。亲手试一试,一伸一缩,锁自开关,可惜外婆已离开多年,铜锁早已不知去向。一打听,才知此锁名唤“鲁班锁”,玩了个够,买了一把,了却儿时心愿。像个顽皮的孩子 ,还经常把玩呢。
老家锁门只有一把锁,一把钥匙,母亲将钥匙穿上棉线,在门后钉上钉子,把门锁上,从门缝塞进去,挂在门后钉子上,再出门劳动。我们放学回家,伸手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做作业,打扫院落卫生,等待母亲回来。家家户户像约定俗成一样,都把钥匙挂在门后。我不解地问母亲,大家都知道放钥匙的地方,锁又有什么用呢。母亲说,锁上门,向陌生人表示主人不在家,拒绝别人进屋。嗨,我当时没弄明白,这算是个什么拒绝的法子?
及至上小学,随父亲到镇上住,一扇门关得严严实实,不能伸手放钥匙了,父亲将一把钥匙挂在我的脖子上。走进学校,大多数同学们脖子上挂着钥匙,可能大人怕小孩子把钥匙玩丢了吧。父亲的住所门上还有一扇可开可关的窗户,始终没有锁上门闩,怕我们钥匙掉了好翻窗进去。一个小朋友下蹲,另一个踩在肩膀上,不费吹灰之力,翻窗入室。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也没有哪一家有贼人进入。可能也没有什么东西令贼人惦记的吧。和老家的锁一样,锁上,代表这里是我家,不能随便进入的。
长大后,参加工作,姐姐将她家钥匙交给我,说,如果她有事不在家,我来了就开门进去,自己做饭吃。姐姐给钥匙我,是对兄弟的关爱和信任。如今,人们开始用上指纹锁,录进去是家人的指纹,是现代科技的体现。钥匙慢慢远离,只剩手机随身,人们从钥匙里解放出来,邻里关系随着厚重的门变得淡薄。
很多年没有进入老屋,锁已锈,门已歪斜。一把老锁,锁住年少狂;一把旧钥匙,开启旧时光。逝去的光阴,竟是满满的回忆,还有淡淡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