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吴昌华 通讯员 王威 孙逊 黄娟
9月9日上午,在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里,法医黄雯宣读完DNA鉴定报告后,年过四旬的强强(化名)凝望着65岁的杨群芳婆婆,停顿片刻,喊出一声“妈妈”。杨婆婆抹着眼泪,说道:“伢子,这一声妈妈,我等了37年啊!”
37年前,只有4岁的强强跟着外婆从湖南回四川探亲,在武昌火车站转车时意外走失,此后音信全无。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后,坚持不懈地查找了许多年,直到今年9月4日,终于找到了强强。
“要不是你们,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的儿子了!”在认亲现场,杨婆婆拉着民警的手说,郑重地赠送一面写有“寻人解困感激不尽 人民警察一心为民”的锦旗。
4岁男孩在武昌火车站走失
杨群芳的老家在四川,嫁到湖南省沅江市泗湖山镇,生了儿子强强。1987年2月6日,杨群芳的母亲甘碧英带着4岁多的外孙强强,从湖南省沅江市回四川老家,来到武昌火车站转车。那天夜晚,在候车室里,强强喊饿,甘碧英让同行的老乡帮忙照看强强,自己走出候车室去买包子。甘碧英回到候车室时发现,老乡睡着了,强强不见了踪影。甘碧英连忙喊上老乡一起寻找,站内站外找了几遍,一无所获。她当即向铁路公安报了案。由于当时技术条件有限,没有找到线索。
“当我得知儿子走失了,站都站不稳,不知道该怎么办。孩子的外婆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杨群芳告诉记者,孩子的爸爸和大伯赶到武汉四处寻找,联系了多家电视台播放寻人启事,都没有消息。这么多年来,家里人无数次外出寻找,几乎跑遍了湖南、湖北、四川,“37年了,每次一想到这个伢子,我的眼泪就止不住。”
2017年,儿子走失整整30年后,杨群芳再次来到武汉寻找儿子,向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求助,希望警方帮助寻找丢失多年的强强。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民警采集了杨群芳的血样,并录入DNA数据库进行比对,遗憾的是没有比中。
办案民警多次前往武昌火车站寻访当年的工作人员及周边人员,由于年代相距久远,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运用最新技术DNA比对成功
2017年以来,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民警只要得到相关线索就前往核查,去过广东、福建、浙江、四川及湖北省内的多个地市,可惜见到的人都不是杨群芳的儿子强强。
2021年,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民警蔺永康接手此案,再次采集了杨群芳的血样,然后送至技术部门,继续细致梳理相关线索。“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他对杨群芳说。
“那时,杨群芳的丈夫已经过世。我们只能采集她的DNA。对于男性还需要比对Y染色体。仅是单亲比对,只能排除亲缘关系,或者给出双方存在遗传可能性的结论,无法直接认定,寻找工作存在不小的难度。2021年,我们重新采集了血样,运用最新的技术提取了更多的DNA位点。”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法医黄雯告诉记者。
今年8月初,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接到公安部下发的线索:一名42岁的男子与强强的特征很相似,该男子就住在武汉市青山区新沟桥某小区。青山区分局刑侦大队和新沟桥派出所民警立即上门对他开展核查。民警了解到,该男子亲生父母不明,30多年前,养父母从福利院领养了他。
得知这个消息,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的办案民警们仿佛看到了曙光。在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局的组织下,武昌、青山分局密切协作,青山区分局刑侦大队和新沟桥派出所民警采集了该男子的血样。
与此同时,武昌区分局再次联系杨群芳,并联系湖南当地公安机关,协助采集了杨群芳和她的小儿子等人的血样。8月13日,4份DNA样本被送至武汉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9月4日,司法鉴定中心传来好消息:比对成功了!
“伢子,这一声妈妈,我等了37年”
9月9日上午9时,强强在青山区分局民警杨壹博、谭力的陪同下,来到武昌区分局刑侦大队会议室,等候妈妈的到来。
即将和妈妈相认,强强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见到记者,他用青山口音的武汉话,聊起了幼年的模糊记忆。“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不记得了,但有些记忆很清晰。我记得我家门前有一片玉米地,还有一条很宽很宽的河。”“我爸是杀猪的,过年时做的狗肉火锅特别好吃!”“我记得我有个弟弟,妈妈总把他抱在怀里。”
强强说:“我怎么走失的,已经完全没印象了。我只记得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周围还有一二十个小朋友。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儿童福利院。”“后来,我被养父母领养。这些年来,养父母对我很疼爱,就像亲生的一样,如今,两老都已过世,我也早已成家立业,有一儿一女。”
上午10时许,杨群芳和小儿子、儿媳从湖南老家赶来,大步走进会议室。“像!像他爸!”见到强强,她上下打量:“让我看看你的脚。”
“对咯对咯,大脚趾上有个丫!这是小时候被砖头砸的,我这个伢子从小调皮得很!”杨群芳一边指着强强的脚趾,一边回头笑着对民警说,两眼却涌出了泪花。
“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比对结果,支持杨群芳是强强的生物学母亲。你们是一家人,恭喜你们!”法医黄雯宣读了鉴定报告。母子俩四目相望,片刻寂静后,强强喊出一声“妈妈!”杨群芳和儿子紧紧相拥,“伢子,这一声妈妈,我等了37年!”
随后,杨群芳向民警赠送一面写有“寻人解困感激不尽 人民警察一心为民”的锦旗。她拉着民警的手说:“要不是你们,我这辈子都无法见到我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