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刘冬莉 实习生 谢宛辰 汪志强
“私我走国企内部渠道。”“内部实习名额包进找我。”
目前，正值2024年毕业季与暑期实习高峰之际，对于即将步入社会的毕业生及在校大学生而言，能够进入大厂或行业头部企业工作或实习，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网络平台上，有人推出“付费内推”“有偿就业”“内部推荐”等项目，声称“包录用”，价格从几元到几百元不等，有的甚至高达十几万元。
那么，这些所谓“付费内推”是否靠谱？
有机构收费20万元推荐名企职位
“以前的内推机会好像还挺难得和少见的，但现在网络上随便搜一搜或者花点小钱，就能拿到内推码。”近日，大三在校生小高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她在为暑期实习做准备时，遇到很多所谓的内推机会，不知道该不该信。
据了解，“内推”是一种近年来比较流行的招聘方式，通过内部员工推荐，企业可以绕过第三方招聘平台与求职者直接接触。有不少人在微博、豆瓣等社交媒体平台兜售内推码，更有自称企业员工的卖家在闲鱼、淘宝等交易平台出售内推码，其中涵盖了互联网大厂、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知名快消公司等，价格多在10元以内，包括实习、社招和校招内推。
在牛客APP上，记者联系到一位自称已入职百度公司的于女士，她告诉记者可以无偿帮忙内推，“我们公司鼓励员工内推，并向成功推荐入职者的员工发放奖励。”于女士解释，“具体奖励金额根据推荐候选人是否入职以及面试表现、能力等进行评判。”
记者在闲鱼APP上以“实习内推”为关键词搜索，弹出几十个相关页面。随机点开其中一个商品链接，是某互联网大厂公司的内推信息，称“该公司招聘一般考虑内推，通过内推码投简历会被HR优先看到。”页面显示，该商品有150余人想要，上千人次浏览。另有卖家表示，除了出售内推码，还可以提供简历修改服务，仅需支付100元，就会有相应公司负责招聘的员工帮助完成有针对性的简历修改。
记者注意到，有的卖家只出售一个企业的内推码，也有卖家出售的内推码覆盖多家企业。比如，一个名为“心有教育留学求职”的卖家发布了多个实习、全职内推信息，其中一个价格1.2元的商品链接上标注了“全职付费内推保录取”等字样，并在详情页面中承诺“一手源头资源”“承诺保录，不过退全款”，涉及企业包括中国烟草、国家电网、中国核电、中国能源、腾讯、阿里、华为、网易等多个知名企业。
记者以求职者身份与卖家客服联系，向对方确认是否包录，对方回复“是的”后，向记者索要了微信号，转入微信聊天。
据其介绍，该机构专注于提供金融、咨询、互联网、快消、国央企等行业顶级名企实习/全职付费直录服务，目前已“帮助学员斩获10000+名企offer”(注：offer指录取通知)。
果真如页面显示，只需1.2元就能获得一个内推机会？当记者询问价格时，对方称，该机构是付费直录，付费后保证入职到企业岗位。不过，求职者必须符合行业或企业的基本门槛要求，比如互联网大厂需要一本以上学历，还要有相关专业或实习经历。具体费用也会因不同的行业和岗位，有所不同，比如去腾讯、阿里、百度等互联网企业做新媒体运营，总费用15万元-20万元，“基本上第一年的年薪就可回本有余。”该客服表示，具体内推流程是，前期先付30%定金，推进笔面试流程，直到拿到offer后再付70%尾款，如果没有被录取，全额退款。
“被内推”公司表示并无相关合作
在淘宝一家专职做全职实习内推和求职辅导的店铺里，一条价格为100元的商品链接显示，可为求职者提供全职或实习内推并保录取，页面显示该商品“已售6000+”。与上述经历相似，当记者联系客服想进一步咨询时，对方要求加微信。记者看到，其微信号的朋友圈展示了不少学员通过该机构获得offer的喜讯，其中有不少是来自京东、小米、腾讯等大企。
聊天中，记者向该微信号发去一份简历，称想要找一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对方推荐了携程国际部门实习生和另一家公司的内容运营实习生岗位，并称实习能保录取，表现好是有机会转正的，薪资150元/天，包餐，内推费用为1.6万元。记者算了一下，按照这个价格，一个月实习26天，月薪3900元，实习3个月仅11700元，比内推费用还少4300元。对此，客服表示：“长期实习能赚回来一些。”
对方发来的一张内推流程图显示，求职者确定岗位后，与该机构签订内推协议，并支付全款30%作为定金。记者留意到，在“面试及录用环节”中有这样一句描述：“大部分岗位一轮面试。面试官会适度‘放水’，保证走完正常面试流程即可。”面试结束后，求职者在入职当天再支付70%尾款。
7月15日，极目新闻记者向携程方面核实。其相关负责人表示，该公司有严格的岗位招聘流程，全程有多方介入且过程均可回溯，并未发现招聘舞弊情况，更不存在付费保录用的情况。
“我司人才招聘流程明确且各项规定完善，即使为员工推荐人选，人力资源部收到内推简历后，也是按正常招聘程序进行简历筛选、面试，合格者予以录用，接受考核。当然，若发生推荐人舞弊行为，根据规定有对应处罚措施，将视严重程度处以警告或辞退处分等。”该负责人表示，所有岗位招聘信息都是公开透明地发布在公司认证的招聘渠道、官网，以及经公司授权的外部渠道上（该渠道必须使用携程工作邮箱作为人选沟通和简历接收邮箱），除此之外均非官方发布，请应聘者谨慎识别。记者经过对比发现，该商家提及的实习生岗位招聘信息，与携程公开发布在BOSS直聘和公司官网上的信息一致，推测该商家可能是从这些渠道获得的相关招聘信息。
教育部发文：警惕“付费内推”
在小红书等社交平台上，有不少关于求职内推的“避雷帖”。黑猫投诉平台上，也有不少求职者反映遭遇求职中介“虚假宣传”“消费欺诈”“拒不退款”。
一位网友投诉称，其女儿于2023年9月与某公司签订了2023年秋招求职服务合同，总金额55000元。该公司顾问多次表示，若自己找到工作并且未收到该公司内推公司的offer，可在合同到期后返还48000元。可目前合同期限已过，该公司却以各种理由推诿，拒不返还钱款。
“一般来说，企业作为招聘方，希望从更多渠道收到简历，因此，内推码也是一个渠道。”一位不愿具名的HR人士表示，但如果是企业内部员工兜售内推码，肯定是不合规的。另外，也许有中间方搜集了很多企业的内推码进行打包售卖，求职者对此应该有一个合理预期，“毕竟，这些内推码说到底只是一个信息而已。如果有第三方兜售信息承诺包offer，那就涉及欺骗了。”
知名求职招聘平台前程无忧相关负责人也提醒，从流程上来说，企业在招聘平台发布招聘信息，求职者在招聘平台注册搜集适合自己的招聘信息，并投递简历。企业方收到求职者的简历后，基于人岗匹配的原则，通过笔试、面试等招聘形式，经过内部层层审批，最终确定最合适的录用人。整个过程下来，一方面，求职者是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的，另一方面，企业方确定候选人是有标准且不是企业中的某一个人说了算。目前市场上确实存在一些收费的求职服务，求职者在付费的时候要注意，可以为节约自己的时间成本付费、可以为梳理自己的能力优势付费，但不能为所谓的“包offer”付费。
极目新闻记者梳理发现，相关部门已关注到关于“付费内推”“虚假招聘”等违法违规行为。
今年4月，教育部曾发文称，“付费内推”涉嫌不正当竞争和欺诈，相关求职者难以主张自身权益，提醒广大高校毕业生在求职期务必提高防范意识，不要轻信无任何要求且薪资待遇异常高的招聘信息，使用正规求职渠道，通过国家大学生就业服务平台、国聘平台、高校就业网站等官方网站，或通过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类招聘活动获取求职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