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梅坤
入夏时,我回到故乡,又见到了那棵俗称对节树的对节白蜡。那棵树有四百多岁,时移人易,它依然如故。往事依稀,记忆翻涌。那棵对节树如同故乡的形象,不仅见证了世事变迁、人事更迭,更承载了一份浓浓的思乡情和深深的回忆。
此时,我想起小脚奶奶,想起她在对节树下给我们一边补衣服,一边讲故事,还有袅袅炊烟里她烙的油饼——那种只有奶奶才能带来的味道刻入骨髓,伴着我们成长为她期待的样子,活成她眼里的骄傲。长大以后,在外地谋生活的我再也没有吃到那种只属于奶奶的、独特味道的油饼。是奶奶让我记忆一次次变得丰盈、难忘,是奶奶让我坚定前行,终在异乡不再是异客。
此时,母亲在对节树下守望的身影在我脑海里再次闪现。在外读初中和高中的我,每次回家,母亲都会早早地守在对节树下等我,远远地望见对节树,如同望见母亲。对节树如同坚守着的母亲,她在希望就在,家就在。对节树和母亲如同故乡一样,是我一生的港湾,收留一路的疲惫和风尘,然后给予我希望和力量,在人生的路上,不畏惧风雨,再次出发。
此时,我想父亲,是他在我十八岁的那年深秋,用那棵对节树上的一个枝干帮我做了一条扁担。我至今收藏着这条扁担,只要看到它,便会思念着父亲,思念着故乡。
此时,我也想起四十三年前的夏天,生产队在那棵对节树下召开社员大会,讨论本队实行哪一种生产责任制。经过表决,全队到会人员都同意包产到户,从此农民对土地拥有了使用权和管理权,这激发了人们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大家开始走上了致富之路……
十七年前我定居省城后,每次回故乡,我总会在那棵对节树下待上许久,想着那些不断翻页却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
岁月更迭,在长长的时间河流里,那棵对节树不再仅仅是一棵树,它如同一根长长的思念的线,无论我身在何处,思念的另一头一定是故乡和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