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国

从那个晚上

时光中的马，像一座石头的

废墟，从深处的河边奔来

它的倒影，跟随着它

很久未抖动的鬃毛，保持了

千年的爱与恨，晨昏的光线

成为我们的目光中的马群

而雨中浮现的缰绳

在能抵达的地方，隐忍着

莫须有的荒凉，那里的石头

星空和鸟影，继续聚拢

天边的云彩，若干年后

再次成为马的神迹

陌生的河流，不再熟悉的

草原，都可能复活马的原形

从那个晚上，像另一匹马

就会发现自己的前生

日落之后

就像这样的黄昏，不去散步

在树上呆着，我并不熟悉的鸟

来到湖水中间，而获得

错落的荒凉感，周围

不重要的烟火，一直就没有

隐藏树影般的忧郁

但我从未想过，初夏的原野

急于向一边倾斜，时光中的雾

来不及被我们拥抱，而慢慢

隐退，也不容易让人想起

那些摇晃的树枝，像我们

一直被忽略的方言

而欠缺的一部分，离泡沫的

夏天很近，日落之后

彼此凝视，旷野中的场景

就像此刻被黄昏逐一收留

某处

有段时间，爱上看晚霞

低低地掠过水面，沿着

彼岸，就轻易抵达另一边

江汉平原的村庄，在阳光中

顺着风，愿意浪费更多的时间

像一些事物，永不返回

在时间深处，苍茫如烟的光

还在留恋我们爱的屋檐

有的甚至被夜色收拢

已成为一场无人的天际

而在另一些时候，遥远的

某处，河流转向彼此的辽阔

如今，我站在重返的树林边

凝视夜色长出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