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05日

回老家吃酒

□严开美

自从父母离世以后,我回老家的次数就逐渐减少了。因为回家没有落脚的地方,每年清明节祭祖扫墓,除夕回家上坟,都是来去匆匆,很少在村子停留。

这次接到一个电话,一位朋友的父亲过九十大寿,应邀去祝贺。我们小区有两家人要到这位朋友家吃酒,正好拼车前往。

小车沿国道行驶,四十分钟左右进入家乡的乡村道路,看见乡亲们有的在收割油菜籽,有的在银白色的水面上荡起小舟收龙虾网,一片繁忙景象。乡村道路虽然狭窄,但都是水泥路面,畅通无阻。每条道路旁都立有一排排路灯。通过车窗,我看见田里和鱼池里有密密麻麻的桩子托起一片片黑色板子,同行的人告诉我,那是光伏发电设施。

上午十点半左右,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只见一个充气的红色大棚立在东家门前,里面摆放着二十多张餐桌。桌子上放着瓶装白酒和黄色饮料,靠路边的简易棚子,是大师傅的操作间。主人接待我们后,要我们去光临他刚修建的别墅。

别墅做得不错,三间两层,顶上露出凸起的蓝色水泥瓦。二楼的客厅、卧室、卫生间布局新颖,装潢别致。别墅四周围着铁栅栏院墙,院墙旁边是花坛,花坛里面栽着桂花树。

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锣鼓声,声音由小变大。我们走下楼来,原来是一个大方桌绑着两根木棒,由四人抬着,挂起的布料上有一个硕大的繁体“寿”字。寿字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二老的衣服、鞋子和长寿面。见了来者,我发现是寿星的大女儿给他送的礼物。二十年前,农村老人过生日,有这种送礼的方式,不过近些年来,都改成了用现金红包送礼。我想,这和现在结婚时,新郎骑马、新娘坐轿一样,也是一种忆旧。

十一点半,我们走进大棚里,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那位小名叫黑子的男子和我们家族的一位前辈(年龄小我一岁)先后和我打招呼。年轻的时候在老家,我和这两位关系都很好。他们把我叫到他们的餐桌上坐到了一起。

“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开车来,我陪你喝两杯。”黑子说。

“搭别人的便车过来的。”我回答。

家族的前辈望着他身边的一位年轻人说:“喝醉了也不要紧,叫你侄伢送你。”

我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问:“你爸叫什么?”

经年轻人一介绍,原来我和他父亲同龄、同辈还是同学。

黑子指着年轻人说:“他买的是北京现代,我买的是上海大众。”

我说:“现在农村和城里一个样了,数字电视和宽带都装了,很多家庭门口都停着小汽车。”

前辈说:“村里三分之二的家庭都买了小汽车。有些车停在车库里,你没有看到。不过我还没有买车。现在村村通了公交车,去哪里都方便,不买也行。”

“难怪今天看见每条路上都有公交站牌呢。”我说,“现在农村种田不交提留了,还有粮补,这和我们那个时候一亩田交两百多元有很大区别。”

黑子说:“现在农村的经济来源也不一定是靠种田。像我就包了八十亩的龙虾池,他(对面的年轻人)是养青蛙的,我们喝酒的这家是靠自卸车跑运输。还有一部分人在外面打工。”

前辈接着说:“每家门前都有一个垃圾桶,有环卫车上门拖垃圾;原来拿快递要到镇里,现在直接到村里取快递。我们也在网上购物。”

黑子说:“我们门前菜园边的水泥路都是政府出资修的,没有要农户摊一分钱。”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我知道要开席了。那位晚辈给我们酌酒,随后帮厨的阿姨端来了一个羊排火锅。黑子举起酒杯对我说:“我敬你!”

我说:“我敬大家吧。今后我想搬回老家来住,还望各位关照哦。”

在场的客人笑了,随后都站起身,一起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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