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

作为父亲，我真切感受到了孩子带给我的那份具有洪荒之力的来自生命源头的快乐。当他抱紧我，或者走在街头，忽然用稚嫩的声音认真说：“爸爸，我喜欢你！”我的感受如此强烈，以至于他要买玩具的时候，我还沉浸其中！

两岁多时，他喜欢上了挖机玩具。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挖机这种东西，猜测也许是他自己无意中在路上见到过，然后喜欢上的。后来发现，他看短视频，最爱看挖机动画。不知道是现实影响到他的观看兴趣，还是他的观看兴趣影响到现实。带他逛街，有时会碰到挖掘机工作，挖土、铲雪。他会迅速指认，然后欣赏半天，甚至要上去开——这当然不被允许。逛到超市里，他总能迅速地发现玩具店面。下次到超市，就直接跑进店里，看看，摸摸，然后就要买。那些挖机玩具做得也十分逼真，大的、小的、手动的、自动的，我的原则是每周只能买一个，价格在百元以内，但偶尔还是会破例。

有时也会哄他买别的，尽量少花冤枉钱。当然，他哪里知道哪个玩具贵，哪个玩具便宜？他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对他来讲，几块钱的玩具，他照样玩得乐此不疲。一个泡沫飞机，一根空心半铁半塑料的金箍棒，或者一个很小的胶壳的七星瓢虫，他也能玩半天。在孩子这儿，这些玩具一视同仁，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别？甚至于捡到一根喜爱的不起眼的小木棍，如果你偷偷扔了，他会哭泣半天。以至于我会想，孩子也许是对的，这根木棍和金银珠宝，在宇宙的心里，大概同样珍贵。

然后，大了些，他的兴趣由挖机玩具，拓展到其他工程车玩具。我发现，这些玩具工厂真是花了心思呀！不仅有挖掘机玩具，还有起重机玩具、吊车玩具、压路机玩具、搅拌车玩具、钻机玩具、翻斗车玩具……大的小的，应有尽有，看得我目瞪口呆。还有，我发现，这些卖玩具的店面位置，要么在游乐场隔壁，要么在超市门口，要么在广场或公园附近，防不胜防啊！最后，各种的工程车玩具，都有了。

接着，开始要汽车玩具。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给他培养出来的这个需求。动画片？广告？短视频主播？这些汽车玩具也是品种齐全，手动的、遥控的，一般车越大越贵。买警车，买回来后，扮演警察抓坏人；买越野车，买回来后，翻越沙发靠背作的山岭；买消防车，买回来后，他自己配着音救火；买小跑车，买回来后，让它从纸盒子做的滑梯上冲下，然后他手舞足蹈地笑。还有公交车、洒水车、油罐车、垃圾车、运输车拖着小直升机和小坦克……

然后，他妈妈开始批评我。我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溺爱孩子了？我大致计算了下，买玩具花的钱加起来也不是很多，加上只有周末陪陪孩子，甚至有时周末也不能陪，有点愧疚感，想想还是继续买吧。孩子在慢慢长大，大了，他就不再需要这些玩具了。也许受他妈妈开车的影响，他一直要买辆自己可以坐上去开的电动小汽车，我没给他买。一是车大了些，家里不好放。再者住楼上，买回来后要玩的话得搬上搬下，不现实——关键是贵了，得六七百——总之不现实。便不管他如何闹腾，强行抱出商店。好在他知道不可能给他买后，也会转变念头。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的玩具爱好变得多样起来——各种玩具枪、各种恐龙玩具、奥特曼玩具、变形机器人等等。前两天，看到一个太空机器人玩具，要买，苦苦哀求，可怜巴巴的。两百多，狠着心没给他买。傍晚回到家里，看到了那个他要的太空机器人玩具——他牵着他爷爷去超市，他爷爷给他买了。

有时想，孩子好像也是父母的玩具。毫无疑问，这个玩具谁都不能夺走，这个玩具谁都不能伤害，这个玩具比自己还重要。但又觉得这个说法不对。有时候，他真像我的人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