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望

春天

是形容词的一个大染缸

用形容词，绿还是绿

用形容词，花还是花

用形容词，树还是树

用形容词，草还是草

春天，仿佛

就是一个形容词的大染缸

新拱出地面的，是形容词

从枝头上刚吐出来的是形容词

从鸟嘴里喊出来的也是

春天，还像一场比赛

赛道不同，但都能同频共振

春风

不存在磨磨唧唧

春雨，不计较花先还是叶先

出圈的

尽是些沉默的动词

读春天

读春天，晨读才叫读

要从早上的第一抹晨曦读起

读鸟鸣。读芽。读花

读叶。读枝

读出它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读出蜜蜂留下的吻印

读晶莹的露水

读云雾缭绕

读山溪水的热气腾腾

直到。读出土地里的拔节声

这里的读。可以用眼睛

可以用耳朵。用鼻子

甚至，用春心

感叹词不够用了，去借

人们能翻译出来的都是皮毛

要学会。意会

与凝视

读着，读着。你会发现

你读它们。它们

也在读你

毛毛雨

是对人间的一种眷顾

有一种匆忙或急或浩荡

叫骤雨

而毛毛细雨，不靠喉咙吃饭

也不在乎打眼的形状

润浸。如发丝

像雾非雾

绿叶接受。花朵们也接受

它像一幅硕大的朦胧画

不会有朦胧作者

看看。瞧瞧田野上的农人

牵着牛，不紧不慢

乡下有些农活，就喜这个

天，比如插红薯

栽菜秧子……

枝头上的诗句

是一粒一粒的

春天的枝头，就像

一支浑身长满了笔尖的笔

蘸着不同的墨水

写实。写意

不拖泥带水，不黏黏糊糊

也不拐弯抹角

热衷于一吐为快

倒春寒，算是加了点浪漫

春风、春雨，算沐浴

或者无意，把一些赘述荡涤掉

不让一粒画蛇添足

昂扬，是它们天生修炼的定式

像极了一个个小灯泡

对称，也像对仗

远方。高高在上

空白处，乐见阳光当筛子

枝头，并不自我膨胀

它让一粒粒诗

脉动

如鸟鸣

把春天读得淋漓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