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13日

一辆自行车

□叶远征

每次下班回家,看到楼梯下儿子停在那里的一辆自行车,都让我心中无比温暖。

立冬那天中午,我下班回宿舍准备吃午饭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听声音挺熟悉的,对方说是我曾经的一个帮扶对象老黄,我突然想起了在老火车站那里修钟表的双腿残疾人老黄。我们之前多次去看望他,带他出去散心,用轮椅推着他沿着我们孝昌的澴水河散步的画面,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两年因故没有去看他了,顿时感觉心中有愧。

老黄打电话说,我所在的学校有个学生家长上午在他店里买了辆山地自行车,用微信扫码付款430块钱,当时只听到语音响了,没有看手机,等顾客骑走自行车后去查账时,发现并没有收到付款。因为在看车的时候闲聊,顾客说孩子今年读初中,买辆车方便上下学。老黄的一家人靠卖自行车谋生,当下心急,于是让老伴骑着电动车一路追到学校门口,但没有看到家长和自行车,才向我求助。

因为学校封闭管理,我就跟门口的保安打听,得知上午没有家长送自行车来学校。我就打电话跟老黄说,那位顾客可能把自行车骑回家里去了,让他不要心急,我下午上班去找老师们再打听一下,只要是我校学生的家长,就一定能帮忙找到的。

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又接到老黄打来的电话,说顾客买自行车的430块钱现在到账了,告诉我不用找了。我也感到很欣慰,那家长是诚信的人,可能是网络不畅或其他什么原因,因此到账延迟了。

我突然想起,儿子前段时间在家里嚷着要有一辆旧自行车骑骑锻炼身体,我怎么忘了老黄除了修钟表还在卖自行车呢?于是我决定带着儿子去老黄的店里买车。

第二天下班后,我和儿子来到老黄的自行车店里,他正盘腿坐在修手表摊儿的独凳上,他女儿在辅导他的小外孙做功课。跟我寒暄一番后,我们就去选车,推出门试骑。儿子试了两辆轻便自行车后,觉得第一辆车骑着舒服,就决定买下。老黄叫老伴来给车架前加装了一个前车筐,又送了一把车锁。我把另一辆车推进店里摆放好,跟他说:“按陌生人的正常价格卖给我就行了,不要任何优惠,我很久没有来看你,就是来照顾一下你生意的。”

“两百六十块钱,多一分钱都不要。”他斩钉截铁地说。

“这连本钱都不够,那怎么能行?我给你凑个整数算了,不多说。”我扫码付了三百块钱,心想着,以他的性格,如果再给多了他也不会接受的。

他听到手机收款300元语音时,就从抽屉里拿出40块钱,摇晃着独凳“走”到我跟前,非要塞给我不可。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拿回去,实在无法,我也只好收着了。

儿子骑着新买的自行车,满意地回去了。我出店后,心里一直不是滋味。他修手表的摊子虽在,但现在还有多少人戴手表?又有几个人修手表呢?这些年随着电动车的普及,路上很少见到骑自行车的人了,他的顾客也只剩下刚上初中的学生。我这次来的初衷就是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可他却亏钱卖给了我,我反而来占了他的便宜,这让我如何安心?

我转身走进桥头超市,买了箱牛奶和一些水果,折回自行车店里。老黄又要推辞,我说这次不是看你的,是看你的小外孙的。他也只好收下了。

再出店门后,我心里踏实多了,虽然没有帮到他什么,但我却感受到来自他人的真诚和善良。

人与人的交往,莫过于将心中的爱撒向他人,相互地替对方着想。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只有本着“你心换我心”,才能赢得更多的尊重与温情,也会感受到人生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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