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

从外面买菜回来，老婆问我晌午做啥饭。我说，做萝卜条焖米饭好不好？她兴奋地说，好啊，我好多年都没有吃了。

说到萝卜条焖米饭，我们小时候可没少吃。尤其是在那个非常贫困的年代，由于细粮有限，煮饭往往都是粗粮一大半，红薯和萝卜白菜唱主角。为了改善生活，母亲时不时地就会给我们做上一顿萝卜条焖米饭吃。家里没有大米，母亲就用廉价的高粱米代替。

母亲会先将白萝卜或胡萝卜和葱姜蒜、芫荽等洗干净并滤干。待白米在锅内煮至半熟，就用筲箕滤去米汤，接下来就是切萝卜条。萝卜条不宜切得太细，太细了做出来的米饭会没有嚼劲，不好吃。切完萝卜条，再切葱姜蒜、芫荽。待做完这一切，筲箕里的米坯子也滤得差不多了。母亲把锅烧热后，放进一勺猪油，倒点熟棉油，将葱姜蒜等炒出香味，再放点辣椒酱，然后将白萝卜条下锅，待萝卜条炒至大约三成熟，加清水少许，最后倒入米坯，用竹筷子打散，用刷子擀平，用筷子扎上几个气眼，盖上锅盖。蒸上大约10分钟，锅底水分烧干，听锅边发出微微的“叭叭”声，米饭就差不多蒸好了。

如果还想做点小菜，在蒸米饭前，抓一把小麦或苞谷面粉在碗里兑水搅成糊状，再掺点新鲜青辣椒碎末，佐以生姜、蒜末、味精，淋香油少许，然后把米饭扒个窝窝，将面糊倒进去和米饭一起蒸，我们管这种小菜叫“面辣子”，非常下饭。米饭蒸好后，先用锅铲将面辣子铲起来，再将锅内饭菜上下翻匀，加上芫荽末和味精、五香粉提味，就可开饭了。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偶尔做一顿萝卜条焖米饭，就着半碗面辣子，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做这种饭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另外炒菜，一口饭一口菜，简单快捷。由于肚子里长期缺少油水，所以，每逢这时，我们兄妹几个都能吃上两三碗，用现在的说法，就叫“吃得停不下来”。时隔多年，每每回想起来，仍有嘴角流油的感觉。

后来，大部分农村人都拆掉了烧柴火的土锅灶台，用上了省时省力的煤气，很少再有人去做萝卜条焖米饭了。因为煤气灶火力太猛，不好掌握火候，弄不好就会糊锅底。

自从老婆十年前中风后，一日三餐都是由我下厨。我小的时候，母亲做饭时，喜欢叫我在灶前烧火。耳濡目染，只要是母亲会做的饭菜，我一般也都会做。所不同的是，现在有了五花八门的调料，猪油可以用五花肉代替，做出来的萝卜条饭比以前吃起来更香。

吃饭时，我问年逾九旬的老母亲：“咋样？”不想老母亲却说，还是没有当年柴火灶做的好吃。老婆听了，一笑，小声朝我嘟囔了一句：好的吃多了。

是啊，如今家家的日子过得像过年，每天变着花样做饭菜，怎么会吃出当年那种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