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国弼

“昨天是立冬，刮了一夜风，天气突然变冷了……”诗一样的语言，是我上小学时背下的一篇课文，七十多个春秋过去了，丝毫没有抹去当年留在脑中的印痕。因为，我爱冬天。

对冬天的爱，就像一颗种子，在幼小的时候就植入心田。冬日清晨，睁眼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屋顶上的玻璃瓦，下没下雪，一看便知。若下雪了，就欢叫着穿衣下床，奔出门外，呼朋唤友，堆雪人，打雪仗，那个乐呵劲，时至今天，依然回味无穷。印象最深的是堆雪人比赛，用今天的说法，我从小似乎就有艺术细胞，雪人比别人堆得好。别人费好大工夫才能堆起雪人，我只伸手动几下，雪人就出来了，那鼻子，那眼睛，还有那脸蛋，活脱脱的一个雪娃娃，常常赢得阵阵喝彩。

我从小就不怕冷，寒冬腊月，穿的也就是哥哥穿小了的旧棉袄和一条用两层棉布缝的夹裤，脚着单薄的布鞋。有件趣事记忆犹新。我父亲年轻时结交了一群朋友，人称十弟兄，父亲是老大，深得兄弟们的敬重。爱屋及乌，叔叔们对我关爱有加，一有空闲就逗我玩。一个晴朗的冬天，冰雪消融，地上满是雪水。我想念六叔了，穿着破旧的布鞋向他家奔去。六叔见到我，十分高兴，喊来儿女陪我玩，搬来火炉让我烤。他指着我脚下透湿并露出脚趾的鞋，逗着我说，这鞋真好，借给我穿一下好不好？在场的人都笑了。那时，没有寒冷，只有欢乐。

我的家乡坐落在小河边，除了发山洪，河水清澈见底。那可是男孩子们的乐园，游泳捉鱼抓螃蟹，每年足有八九个月就这样在与河水打交道中度过。冬天，河水结冰，我们就在冰面上追逐打闹，一不小心，滑倒在冰上打滚，岸上的女孩子们见状笑弯了腰。

游泳，是我一生的爱好。1965年，我被提拔到一所山村学校当校长。学校附近有水库，这可是苍天对我的恩赐，一有机会，就下水畅游，四季轮回，少有间断。人们问我，什么时候游泳感觉最好，我答：下雪天！天上，鹅毛大雪纷纷下，水中，我似鱼儿欢快游。上岸后，北风吹着雪花在赤裸的前胸后背滑过，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如今年过八旬，我每天都在用冷水擦身、浸头、洗脸，但不敢率性而为去冬泳了。不过，每逢下雪结冰，我都十分欣喜，仿佛又回到了那如梦似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