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锦

儿子打来电话，说，周末有要好的外地同学来我家做客，同学点名要尝尝奶奶的手艺。看来，儿子在同学面前炫耀过奶奶的厨艺了。接到宝贝孙子的任务，奶奶自然是提早几天忙活开来。

“我孙子就喜欢吃我做的肉圆。”这天一大早，我母亲就自豪地对我说道。她去菜场买来几斤带皮五花肉，回来后就挥动菜刀“嘟嘟嘟”，剁成肉糜，放进面盆，拌进各味作料，再倒入煮好冷透、七成熟的糯米饭，磕上十来只土鸡蛋，一起搅拌均匀。最后，把肉泥搓成一个个球形煎炸……几分钟的工夫，厨房香味弥漫。

做好肉圆，母亲又从冰箱里拿出平时在菜场里买肉积攒下来的几十条肉皮，解冻，削去皮面上的肥肉，准备做肉皮冻。“妈，你的手艺，我要好好学习，传承下去。”我站在母亲身边打下手。对于我虚心求教，她自然乐意传授：“肉皮用温水洗干净，切成肉丁，煮上二十分钟，煮烂了，放点盐、生姜末和葱花，盛到大碗里，凉透，放冰箱冷冻。要吃了，切块，蘸点酱油、醋……”这个纯胶原蛋白凉菜，搛到筷子上，微微颤动，吃到嘴里，糯糯的又有嚼劲，正是佐酒佳肴。

看着母亲忙碌又自得的背影，我思绪如潮。小时候，腊月底，临近过年，和妹妹围着灶台，巴望着大人从油锅里捞出肉圆。母亲自然明了我们的心思，笑眯眯地说：“你们先尝尝，看咸度怎样？”我和妹妹两个品菜师，一口咬下外脆里嫩的肉圆，连叫“好吃好吃”。

这个肉皮冻，是十多年前母亲进城带孙子，跟着同小区的老乡黄奶奶新学来的手艺。往往，去菜场里买菜的顾客买五花肉，会交代卖肉师傅把皮削掉，只要肉不要皮，这样，卖肉师傅总能攒起不少肉皮，半卖半送给我妈这个“识宝”的人。每次，做这道肉皮冻，母亲总是念叨：“不知道黄奶奶还在不在了？”我们去过几次黄奶奶楼下，按门铃，无人应答，我们只能推想，黄奶奶要是还健在的话，怕有一百多岁了吧？母亲心心念念“一菜之师”黄奶奶，同样让我动容。

正在说话间，门铃响起，快递员送来包裹，是侄子从内蒙古快递来的鲜驴肉，足足五六斤。母亲打开她的佐料“百宝箱”，口中念念有词：切块，浸泡去血，焯水，生姜葱白煎油，大火烧开文火慢煨……不消多时，一大盆香味扑鼻的卤驴肉成功了。没想到，老人家新近跟着小红书学了不少手艺咧。

周末，儿子带着同学回家，亲赴一场“舌尖上的盛宴”。除了肉圆、肉皮冻、卤驴肉，还有母亲精心烧制的开洋煮干丝、乌子烧粉丝，加上老家特产小海香肚和醉螺，满满一桌，荤素搭配。

那一刻，望着孙子和客人脸上的笑容，母亲这个厨师长，为自己的私房菜能够得到认可，脸上也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