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杜光然 谢茂 摄影：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杜光然
“没有翅膀，也要飞翔。”在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一位只有半条手臂的炒粉摊摊主，用特别改造的勺子、炒锅自力更生。
他叫杨长兵。他有很多身份：炒粉摊摊主、视频博主、单亲父亲……这些身份支撑着他不断前行，向幸福生活奋进，也激励了很多陌生人。
杨长兵因地震失去双手。但他没有就此消沉，而是不断练习，用嘴叼住毛笔练习书法、学习表演、拍摄短视频、摆摊，努力为女儿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他说，摆摊也好，直播带货也好，都是为了生活，无论关注度是高还是低，他都要继续飞翔。
凭半条手臂
摆摊炒粉养家
2023年末，不少网友刷到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一位独臂炒粉摊摊主的视频。他叫杨长兵，账号名叫“恩惜爸爸的生活素林”。视频中，尽管他只有半条手臂，但炒菜、颠勺都行云流水。
1月5日，极目新闻记者在郫都区蜀人之源文化广场见到了杨长兵，这是他固定摆摊的地方。杨长兵今年31岁，是一位单亲父亲，女儿今年6岁。
傍晚6时许，杨长兵的表弟和朋友开始到广场旁准备摆摊和直播的东西。摊位地面铺上了彩条布，帐篷周围挂起挡风帘，直播需要的充电设备和支架也已摆好。期间，不少人在旁围观，他们有的是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有的是等着吃炒粉的食客。
“大家新年快乐！最近因为比较忙，所以只有周五、周六晚上才会来摆摊。”杨长兵一边忙着炒粉，一边和直播间的粉丝互动。
记者现场看到，杨长兵炒粉用的勺子、叉子、炒锅，都经过了特别改造：勺柄、叉柄和锅边都加装了一个圆环，方便他将半截右臂插进去使用。当他需要点击手机屏幕时，他会用半截手臂托着，然后用上嘴唇代替手指。
对于如何失去双手，杨长兵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地表示“这些都过去了”。
尽管只有半条手臂，杨长兵炒粉依然非常熟练。他用脚调节煤气开关，从而控制灶的火焰大小，再用半截右臂穿过勺柄上的圆环，熟练地将油、调料、蔬菜、河粉等放入锅中，还能颠锅。几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的炒粉就出炉了。
整个炒粉过程中，除了打鸡蛋、戴口罩以及最后盛菜上桌需要他人帮助外，其他的杨长兵都可以自己完成。他说，成为网红后，他并不避讳告诉粉丝有人给他帮忙，“有些事我一个人是真没办法，大家都需要互帮互助。”
杨长兵的双手是在2008年汶川地震中失去的。他回忆，当时他生活各方面都不方便，在外工作的父母中午还要回来给他做饭，十分麻烦。慢慢地，他开始用半条右臂、嘴和脚，练习自己做饭，从不会到熟能生巧，如今他已能独自做一些复杂的菜式。
手臂残疾后，杨长兵有一段时间十分消沉。尽管父母很小心地保护他，但面对一些人的闲言闲语，他决定坚强起来。“我不能成为父母的‘拖油瓶’，他们也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杨长兵说。
于是，杨长兵开始独自外出谋生。幸运的是，他加入了一家残疾人艺术团，跟团四处演出，自力更生。演出期间，他学会拍摄短视频，并因为一条用嘴衔着毛笔写书法的视频而走红，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网络博主。
后来，杨长兵回到成都，收获了爱情，并且有了孩子。凭着以前演出时的积蓄，加上来自网络平台的收入，他不但买了房子和车子，还开始投资。
然而，生活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2020年，杨长兵的投资血本无归，还因投资荒废了直播事业，他只得卖房卖车维持生计，婚姻也亮起红灯。
多年努力化为泡影，杨长兵再次陷入人生的谷底。他说，这些打击险些让他一蹶不振，好在女儿乖巧懂事，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他离了婚，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他决心成为女儿的榜样，为她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于是，杨长兵开始直播摆摊卖炒粉。
做女儿榜样
婉拒大额打赏
随着新一轮的走红，质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到底是卖炒粉的，还是直播带货的”“你自己肯定完不成很多工作，必然是有团队的”……面对网友们的质疑，杨长兵说，这些都很正常。但他问心无愧，无论是炒粉还是直播带货，他展示的都是真实的自己，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亲朋好友的帮忙。对他而言，最关键的是维持生活，让女儿拥有快乐的童年。“卖一份炒粉，我有一份收入；直播卖一单货，也是一份收入。这两者并不冲突。”杨长兵坦言。
近段时间，杨长兵在网上的关注度有所降低。对此，他表示：“从走红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热度终会过去，我也完全接受。无论直播间有多少人，我都会正常做炒粉。”
记者采访时看到，前来购买炒粉的食客中，不少人会对着杨长兵拍照，而他的动作没受任何影响，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一位来自湖南的顾客告诉记者，他到成都蒲江办事，顺道来郫都游玩。当晚出门散步时，他原本打算走另外一个方向，但因为之前在网上刷到杨长兵的视频，了解他的事迹，于是决定改道过来亲眼看看。“他没有手，比我们难得多，能做到这一步，很厉害！”这位顾客说。
在杨长兵的视频中，他的顾客还有从重庆、新疆等地过来的。
杨长兵告诉记者，曾经有顾客点了一碗炒粉，原本只需要8元，却付给他8000元。他吓了一跳，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我能自力更生，要做孩子的榜样，不能不劳而获。”他说。
去年12月，甘肃积石山地震发生后，杨长兵通过慈善基金会捐赠2000元。粉丝们心疼他，说2000元需要炒几百份炒粉才能挣到。他回复道：“没事儿，我还能赚。”
以往摆摊，杨长兵通常会带上女儿恩惜，她还能帮爸爸打鸡蛋。不过5日晚，杨长兵没有让女儿前来。他说：“我希望她先把作业做完，这样周末就能好好玩。”
“父母岁数大了，孩子还小，我要努力奋斗，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杨长兵表示，“即便没有翅膀，也要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