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芬

当年有一首《女人歇不得》的歌，歌词蛮有意思，大意是：太阳歇得，月亮歇得，男人歇得，只有女人歇不得。

我跟老伴刚成家的时候，老伴是“烧火带引伢，一抹带十杂”。我总认为他大我四五岁，该他多做，不晓得心疼他。随着年龄增长，我承担的家务事明显多于老伴。家里有两个卫生间，我拿钢丝球一点点地擦；地板缝里嵌入的渣滓，我拿剪刀一点点往外抠；冬天穿的拖鞋，我一盆盆地洗……一个家庭呀，睁只眼闭只眼也过得去，但女人眼里，到处都有事。

如今，年龄大了忘性也大，看见家里有什么活儿就要马上做，耽误一下就忘记了。冬天的厚被子要缝被头，想到了就马上做；哪条毛裤脚口要包边了，马上包；马桶垫子用了几天了，马上换下来洗；玻璃坛子里泡的酸豆角所剩无几了，赶快上街去买了加进去；到什么地方去坐地铁几号线再转几号线，回家赶快记在本子上或手机上；换季了，哪个差衣服差鞋袜，赶快在网上买……总之，这一切都靠我来操心打理。老伴七十岁过了还有门诊部聘用他，他也挺辛苦的，所以回到家里我尽量不让他干家务事。原本，说好是我做饭他洗碗的，但多半时间吃完饭我也顺手把碗洗了，把厨房收拾干净。当然，家里拆装电扇、洗空调之类的事情，都是他干。

少年夫妻老来伴。四十多年的夫妻了，家务事由年轻时候的不伸手到现在抢着干，懂得心疼对方了。有几次，我切菜时将手指切破了，贴上创可贴后继续洗菜做饭。老伴回到家，埋怨我不该做饭，说可以去餐馆吃饭。我说没那么娇气，大不了伤口晚几天愈合。

想起小时候母亲因病住院，家里立刻乱了套，父亲只得把弟弟带到他上班的地方去，一家人每天吃饭都成问题，导致父亲疲惫不堪。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每天永远是第一个起床，最晚一个睡觉。她是家里干活最多的人，烧火做饭，缝补浆洗，种菜地，养鸡鸭，做煤球，事必躬亲。好不容易坐下来手头也不空，不是织毛衣就是纳鞋底，没见到她好好歇一下。

虽然我们这一代人远远没有母亲那一代人劳累，但女人还是歇不得。一觉睡到自然醒，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因为老伴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我必须早点起床做早餐。

女人歇不得，偶尔歇下来，看看书，写点小文章，是我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