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02日

海螺情

□黄东升

最近,阔别40多年的小学同学章海潮来黄石看望我,还特意带来5只漂亮的海螺,说是带给孙辈们玩的。

章海潮祖籍浙江苍南,20世纪七十年代时曾随父母一起来大冶生活过几年,我们因此做了三年半时间的小学同学。

当时,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都是民办教师,讲课时都用大冶方言。初来大冶的海潮听课感到很吃力,每次放学后,海潮都会请求我用普通话再给他讲一遍。

那段时间,有时天下雨,或者天色晚了,海潮就留宿我家。我们共睡一张床,共枕一只枕头。长时间的亲密相处,也让我和他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

可能是为了答谢我吧,两个多月后,海潮将他从老家带来的一只海螺送给了我。后来听说,那只海螺是海潮最钟爱的玩具,从三岁开始到送给我之前,他从没让人碰过那只海螺,一直视其为珍宝。

那只海螺给我的印象也极为深刻,到现在,我还记得它的细致面貌:个头不大,豹皮一般的体色,壳面上有根根凸起的筋状条纹,轮廓十分分明。为了方便吹奏,海潮还在螺壳的一端安插了一只口哨。口哨用红色的绸带缠绕着,样子好看极了。

海螺之于当时的我来说,也是一件极其新鲜的玩意。每次帮海潮“翻译”完当天的课程内容后,我都要拿出他送给我的那只海螺,胡乱吹上一番。看到我吹海螺时享受的样子,海潮也特别开心。

当时的乡下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每次听到海螺声,同学们都远远地跑过来围观。当时,海潮送给我的这只海螺,不仅让我有了一种在小伙伴面前显摆的资本,还让我具备了一种派遣的权威。看着我吹海螺时摇头、扭脖子的神态,小伙伴们眼里充满了羡慕。因为有这只海螺,我随时都可以分派小伙伴们去做我想要他们做的事情。

随着我对伙伴们派遣次数的增多,有的小伙伴开始要求我将海螺也给他们吹一吹。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挡不过伙伴们的死皮赖脸。在应一个小伙伴的要求破了例之后,其他小伙伴也都纷纷要求我给他们吹一吹。这样,没过多久,受过我派遣,包括跟我关系亲近的小伙伴,都吹过海螺了。

一只海螺,这么多人想吹,大家肯定都觉得“香”。一天放学之后,我刚从屋里拿出海螺,便招来了伙伴们的争抢。争抢过程中,先是哨子被弄掉了,接着,绸带也被扯断了。我左唬右唬,他们不听,一怒之下,将抢夺过来的海螺重重地砸在一块石头上,海螺被砸了个粉碎。当时,伙伴们都被震惊了。一旁的海潮见此情景,眼圈都打湿了……

事情发生一个月以后,海潮托人从苍南寄来十几只海螺,给每个小伙伴一只。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却再没吹过海螺。

五年级下学期,海潮随父母回苍南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联系。我25岁成家那年,海潮给我寄来了一封信,信中回忆了我们友好相处的一些事情,还提到了海螺。我家丫头长到两岁多的时候,他又给我寄来几只海螺,说是给孩子玩的。

阔别40多年后再见,我和海潮都改变了许多,岁月在我们的面容甚至整个身体上都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但提起小学同学三年半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深刻,并且备感亲切。说到那次砸碎海螺的事情,海潮说,当时是我气量小了,那样做真不应该。我听了,一面点头接受,一面哈哈大笑。

这次见面,我还和海潮一起来到江滩公园,我们一人拿着一只海螺,对着浩浩东流的江水,尽情地吹了一通。

长江见证,岁月虽然在不断流逝,但我和海潮之间的那份海螺情,会常驻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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