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斌

母亲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身体有些小毛病，总体还算硬朗。满头的乌发下，只有两边的鬓角略有霜白，却也增添了她老人家的慈祥。

母亲以前一直生活在农村，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一生爱干净，讲究人情事理，热心待人，又很能干。年轻时，队里的婶子大妈们要绣个花，描个朵，或是拓个鞋样，都是找她。

母亲还烧得一手好菜，记得从前村子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是请我老娘去掌勺的。所以她老了进城以后，也能够与周围的人们和睦相处。

母亲一直改不了的，是她老人家的乡村话语。

母亲年轻时在村里大队帮过忙，看干部们使用过摇把子电话机，所以老太太一直把打电话叫做摇电话。例如，端午节到了，母亲就会跟我说：“赶紧给你姐姐们摇个电话，叫她们来屋里吃粽子。”常常惹得坐在她一旁的孙女不禁逗她：“奶奶，电话怎么摇呀？是不是像小花猫摇尾巴那样摇啊？”

母亲时不时地还喜欢问我：“今天初几了？”我一下子还真答不上来，就告诉她老人家，现在人们大都习惯用公历了，很少有人用农历了。可过不了几天，她又会问我：“今天初几了？”我有时候就翻出手机上的日历表，告诉她当天的农历日子。

同事们来家里玩，都喜欢和老太太说话，老人家就爱问人家几个孩子，在哪儿住，多大年纪了。每次别人告诉她的年龄后，母亲总是掐着指头一算，很快告诉别人是“庚申”的还是“己未”的，等等。同事们也搞不懂，总是乐呵呵地为母亲点赞：“老人家，您老比我们有学问呢！”母亲也就很开心地和客人们拉家常了。

每天上街买菜，母亲总是叫做赶集。早上过完早，忙过一阵子，把购物袋一拿，就会说一声：“集上去啰！”

走在小区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邻居们同母亲打招呼：“大妈，您老干什么去呀？”母亲总是笑呵呵地朗声答道：“赶集买菜去哩！”

母亲人很聪明，会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后来，在城里生活时间长了，也学会了“请”“您好”“谢谢”等一些城市的“日常用语”。哥嫂们来我家里玩，听到母亲能说这些词语，连声夸奖母亲能够与时俱进，学会融入城市生活了。

母亲听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神情满足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