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满达
“想想我这一辈子,过得没头没尾的,可不甘心了。”9月12日晚,在内蒙古乌兰察布丰镇市的家中,年近七旬的陈新凤回想起自己坎坷的一生,心情难以平静。
1959年冬天,5岁左右的陈新凤跟着妈妈登上了一列火车。当她睡了一觉后醒来,火车已到终点武汉,妈妈不知去向。警察将她送到福利院。不久,养父从河北来汉,将她领回邯郸的家。因家境困难,她没上过一天学;因不知自己的生辰,她也从来不过生日。成家后,她随丈夫迁居内蒙古,为了生计吃过不少苦。
如今,日子好过了,陈新凤想找到自己的亲人。记忆中,她的家乡在南方,一家人住的木楼离铁路不远,她吃过黄鳝、螺蛳、菱角等。家里除了父母、爷爷,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哥哥、姐姐应该还在人世。我希望找到他们,回到我出生的地方看一看。”陈新凤对极目新闻记者说。
火车上与母亲失散
尽管记不清楚自己的家乡,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和妈妈失散时的情景,经常浮现在陈新凤的脑海,挥之不去。
那是1959年的冬天,年约5岁的陈新凤跟着妈妈登上了一列火车。也不知火车开了多久,她慢慢睡着了。等到了终点,她被警察叫醒。她环顾四周,只见暮色四合,车厢里已没有其他乘客,妈妈也不见踪影。陈新凤心里发慌,警察拿来饼子给她充饥,她都不吃,哭喊着要妈妈。
警察发现陈新凤的地方,是武汉的一个火车站。因为找不到她的家人,警察只好把她送到了儿童福利院。
不久,养父从河北邯郸来到武汉,将她领养回家,给她取名陈新凤。养父母家住邯郸武安市农村,陈新凤还有一个姐姐,也是领养的。虽然养父母对陈新凤不错,但因家境困难,她没有上过一天学。
20多岁时,陈新凤经人介绍,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小伙子。婚后不久,她随丈夫迁居内蒙古乌兰察布丰镇市。在这里,她和丈夫生育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刚到丰镇时,我们没有户口,靠做点卖衣服之类的小生意维生,把3个孩子拉扯大,日子过得很苦。”9月12日晚,陈新凤对极目新闻记者说。如今她苦尽甘来,儿女们都已各自成家,而且都在丰镇市,她目前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晚年生活。
年近古稀决定寻亲
“我这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陈新凤说。虽然她一直有寻找亲生父母的愿望,怎奈她不识字,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成家后,她忙着挣钱养家、照顾3个孩子,更加没有精力寻亲。随着年岁逐渐变大,陈新凤觉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寻亲希望更加渺茫。
日前,和陈新凤命运相似的一个人寻亲成功,重新点燃了她的寻亲梦想。
这个人叫王领田,和陈新凤的养父母住在同一个村子,也是领养来的。王领田记得,1959年,他的家里揭不开锅,母亲将7岁的他和出生不久的弟弟带到武汉的一个车站,说去上厕所,却久久未归。他急得大哭,车站工作人员在他们身上找到写有各自生日的纸条。不久,有人从王领田怀里抱走了他的弟弟。之后,王领田也被领养,跟着养父来到河北邯郸武安市农村。
随着养父母过世、子女相继成家,王领田开始寻亲。他曾多次到武汉寻找线索。2014年,在志愿者的帮助下,王领田在宝贝回家网登记寻亲,可惜一直没有结果。今年9月,志愿者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年过古稀的王领田找到了在安徽马鞍山和县的亲人。
得知这个消息,陈新凤既为王领田高兴,也对自己寻亲充满希望。“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和我是同时从武汉被领养到武安的。”陈新凤告诉记者。她和母亲失散时约摸5岁,王领田年龄比她大一些,对家乡的记忆也更清晰一些。
在王领田的鼓励下,年近古稀的陈新凤决定踏上寻亲之路。她说,现在的科技手段越来越先进,她相信自己也能找到亲人。
想要找到自己的根
“想想我这一辈子,过得没头没尾的,可不甘心了。”陈新凤说。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陈新凤从来不过生日。虽然养父给她上户口时,填了一个出生日期,但她觉得,那不是自己的生日。结婚后,丈夫顾及她的感受,也跟着她一起不过生日。
“我记得当年是坐着火车往北走,我的家乡很可能在武汉南边的哪个地方。”陈新凤说。她记得,她家住在一座木楼的第二层,地板总是被踩得咯噔响。房子离铁路不远,开门就看得见火车。父亲个子比较高,戴着眼镜和手表;妈妈身材微胖,脸圆圆的。爸爸妈妈要上班,经常不在家。她由爷爷负责看管,爷爷留着胡须。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当时都已经上学。哥哥长得像爸爸,个子比较高;姐姐则长得像妈妈。
陈新凤还记得,她小时候的食物有黄鳝、螺蛳、菱角等。妈妈把黄鳝剁成一截一截,炒熟了盖在米饭上。妈妈还会把螺蛳煮熟,将里面的肉挑出来,再炒着吃。河里有许多菱角,大家捞起来,剥开了吃里面的肉。家乡还有荸荠,长得圆圆的,一口咬开,里面的果肉是白白的……
在陈新凤的记忆中,家人唤她为“晏时梅(音)”。尽管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但陈新凤一直牢牢记着,因为它可能就是自己本来的名字。
“我的父母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哥哥、姐姐应该还在人世。我希望找到他们,回到我出生的地方看一看。”陈新凤说。如果能找到亲人,找到自己的根,她心里头就踏实了、没有遗憾了。
前两天,陈新凤在孙子的陪同下,到当地警方提取了DNA样本。她期盼着寻亲的好消息传来。
9月13日,王领田的女儿告诉记者,她的父亲曾经跟她说过,他和陈新凤是一起被领养回村里的。“但陈阿姨很早就出嫁离开村子了,我知道的信息不多。”她说,父亲寻亲成功,了却了多年心愿,希望陈阿姨也一样幸运,在有生之年找到亲人,“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我和爸爸一定会尽力提供帮助。”
王领田说,他记得,当年他和陈新凤跟着各自的养父,一同乘坐火车,从武汉来到武安。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希望能帮助陈新凤早日完成回家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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