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述平

在山里，多老的鱼也是一个娃娃鱼

在山里

除了娃娃鱼

再也没有一种鱼能够长大了

山里的鱼心细

没有一个是为了取悦别人

而心肥体胖

在山面前

多大的心脏也只是一个小心脏

在山里

多老的鱼也只是一个娃娃鱼

在悬崖，每一种植物都是象形文字

悬崖就是时光切开的书本

太阳是个题目

月亮是副标或注解

石头们是世界上最硬的纸张

每一个岩层就是一个页码

每一种植物在石头上面

都是一种象形文字

只有最优秀的最胆大的文字

才可在悬崖上站住脚

每一处悬崖都是一部天书

鸟们就是一些标点

专门为天书断章取义

这样风来了

就可以顺利地朗读

当然也有遗憾

我们从来不知道这部天书的作者是谁

一个人在山里呆久了

一个人在山里呆久了

就连石头也会长出眼睛

一个人在山里呆久了

炊烟都长成了一棵棵树了

一个人在山里呆久了

小溪就成了你离不开手的行囊

一个人在山里呆久了

你睡个觉

都像睡在云朵上

你咳一下

都像鸟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