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庆

等我去了桂家台的祖地

铁犁头要埋在碑下

斗笠和蓑衣要盖在坟头

——至今，张爹爹没闹明白

这是立遗嘱，还是和儿子怄气？

十年前。南方打工的儿子

回乡办起农机合作社

就是不想学老爹

扶犁尾、戴斗笠、穿蓑衣

儿子早该当家理事。但

张爹爹就认一个理：耕田种地

哪能离得开耙和犁？

十年后。张爹爹依然身板硬朗

每年五月或者十月，儿子驾驶铁牛

帮乡亲们收割油菜、麦子、水稻

他都习惯戴着那顶旧斗笠

去地头凑个热闹，添份喜气

张爹爹还是有心事呀

——梅雨季后，总不忘

从库房里请出斗笠、蓑衣、木铧犁

一遍一遍擦洗

好让六月天的辣日头，收走

陈年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