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17日

马伯庸来汉谈创作

逛博物馆找灵感 勤快记所思所想

马伯庸在省外文书店给读者签名售书 通讯员供图

马伯庸做客湖北省图书馆长江讲坛

通讯员蔡瑾供图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夏雨 徐颖 通讯员 蔡瑾 孟婧 谢宁 王亮

对话背景

“通过小人物,从人性的角度理解历史,可能更接近历史的真相。”4月15日上午,知名作家马伯庸走上湖北省图书馆长江讲坛,为读者带来演讲《历史中的大与小》,讲述他于历史的缝隙中寻找小人物蛛丝马迹的心得。当天下午,马伯庸又在省外文书店与读者见面,分享他写作灵感的来源。在读者见面会之前,马伯庸接受了极目新闻记者专访,作为“博物馆控”的他透露,每到一处他都会去逛博物馆,博物馆是他寻找创作灵感的好地方。

对话人物

马伯庸,作家、人民文学奖、朱自清散文奖、茅盾新人奖得主。被评为沿袭“‘五四’以来历史文学创作的谱系”,致力于对“历史可能性小说”的探索。代表作:《大医》《长安的荔枝》《两京十五日》《显微镜下的大明》《长安十二时辰》《古董局中局》《三国机密》《风起陇西》等。

11天写一部小说靠11年积累

极目新闻记者:《长安的荔枝》这部中篇小说,听说你只花了11天就写完了。你平常的创作状态是怎么样的?都可以这样一气呵成吗?

马伯庸:这是我的一个特例,不是每一个作品都如此快。《长安的荔枝》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是我难得进入的一种叫“心流”的状态,整个人废寝忘食,什么都不管,一口气11天把它写完。不过,说是11天写完也对,说是11年写完也对。因为在写这本书之前,我是花了十几年时间,当然不是有意识的,会日常去关注唐代的生活史、法律史、财政史。我平时喜欢在旅游的时候,关注各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形势,包括一些比较冷门的知识。比如我每次去广东,我会去了解荔枝树是怎么压条、怎么坐果,这完全出于兴趣。包括这次来武汉,我也会研究武汉的整个地理环境,它和长江之间的关系。这些都是我日常的一个积累,并非是出于某种目的性。所以最后在写《长安的荔枝》的时候就能厚积薄发,日常资料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写作就能水到渠成。

极目新闻记者:你的作品里常会涉及到大量的有关数学、地理、文化、历史、医学等多个领域的知识,这些知识你是怎么积累的?

马伯庸:一方面是关注学术界的最新进展,一些专业的研究学者,他们会出一些专著,从中我可以了解到大量的专业知识;另一方面,是走出去,与当地人交谈。很多有趣的细节,当地人会讲给你听。

逛博物馆可以获得写作灵感

极目新闻记者:我曾去西安博物院参观,当时在馆内负一层的长安城沙盘前,讲解员特别提及,你当时就是在此处萌生了关于《长安十二时辰》的创作灵感。逛博物馆,对于你创作历史小说非常有帮助吧?对湖北省博物馆,你的感觉又是如何?

马伯庸:博物馆是我很重要的一个调研基地,是我每到一个城市一定会去的地方,也是我进行创作,撰写写作提纲的时候会去的地方。

我第一次去湖北省博物馆大概在五六年前,这几年也去过多次。湖北省博物馆里面有个青铜器叫曾侯乙建鼓底座,其造型可谓鬼斧神工,它对我的视觉冲击很大,它可能会出现在我未来的作品中。其实楚文化具有非常强烈且独特的风格,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探究,我会专门以此为题材进行创作。

另外,我在逛博物馆时,看到不解之事也会自己研究推演。比如,我在逛南越王宫博物馆时,看到博物馆留存的资料中,南越国居然将两棵枣树每年产多少颗枣记录在册,精确到个位数,这引发了我强烈的好奇。后来查阅资料得知,南越国国王赵佗是北方的恒山郡真定县(今河北正定县)人,他的家乡特产就是枣。赵佗又是一个特别高寿之人,活到了100多岁,从秦始皇时代,活到了汉武帝时代,却因政局之变无法在年老之后回归故乡。所以,我推测,很有可能这些枣树就是赵佗命人从北方移植过来的,数着树上的枣子,以寄托对家乡的思念。

从大历史中寻找小人物的悲欢

极目新闻记者:怎样从大历史中挖掘出小人物,有什么秘诀?

马伯庸:在历史的缝隙中,去找到小人物的蛛丝马迹。从人性的角度去理解历史记载背后所隐藏的情绪。如果我们理解了这些情绪的话,那么很多的小人物就能浮现出来,我们也能看到很多大人物不为人知的一面。我想告诉读者的是,千千万万个小人物产生了同一种想法,产生了同一种诉求,产生了同一种愿望,那么这种愿望和诉求的合力就会形成我们的历史趋势、时代的大潮。

极目新闻记者:你的小说呈现了很多的细节,能不能跟我们回忆一下,哪部小说里面的哪个细节让你纠结了很久?

马伯庸:比如说,《两京十五日》写的是明代背景,小说里就涉及到明代人怎么花钱。我们经常看到在一些小说里,大侠手里拿出十两银子,扔给掌柜的就走了。实际上,明代花钱的流程非常复杂,客人拿出银子给店家,店家要先把银子拿秤称一下,拿出一把剪子,剪下来一块再称一下,确保剪下来的是一两银子。最后客人身上那些散碎银子,又要在当地找一个银铺子把它重新铸成银锭,才方便带走。

极目新闻记者:写历史小说的时候,怎么处理历史和文学虚构的关系?

马伯庸:对我来说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我虚构出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最后都能和历史的只言片语对得上。因为我们都知道史书本身就是残缺不全的,它常常只记录一些节点,而不是记录它的过程。我在历史缝隙中,既加入自己的想象,同时又能够把历史这些节点给串联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件最最完美的事。

作家要有与世界交谈的欲望

极目新闻记者:你有特别喜欢的作家和书吗?会有哪部作品启蒙了你的创作呢?

马伯庸:喜欢的作家太多了,像国内的徐兴业先生、老舍先生都是我喜欢的作家。我十五六岁的时候读到斯蒂芬·茨威格的《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感到比较震撼。尽管当时没有创作历史小说的欲望,但是觉得历史很美好,所以我要更多地去了解历史。

极目新闻记者:灵感是创作的源泉,日常灵感迸发的时候,你有哪些保存灵感的小妙招?

马伯庸:没有特别的方法,就是勤快。把我想到的看到的尽快用备忘录记下来,并且保持好奇心,随时查询。比如我在路上走,看到一个地名觉得很有趣,我会马上掏出手机来查一查,为什么会叫这个地名?它背后有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极目新闻记者:对于爱好写作的人来说,你能不能给他们一些建议呢?

马伯庸:我觉得最主要的就是要想清楚自己是否有表达欲,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跟这个世界交谈,对它倾诉。这种内心的原生冲动才是最关键的,当你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写作对你来说就不是一个适合的行业,可能会很痛苦,等于没话找话了。至于写作技巧方面,写多了自然就能领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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