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3月22日

硬夸出来的婆媳情

□李秀芹

去公园遛弯,遇到了一伙儿票友在唱戏,里面唱阿庆嫂的是我早年的邻居小葛,她吐字准确,唱腔圆熟。多年不见,她唱功进步不少。

等她唱完,上前和她打招呼,称赞她唱戏唱得好,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胡吆喝,每天喊上几嗓子,身体好了,心情也好。”

小葛今年66岁,但看她的外形,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人,说她五十几岁也有人信。

小葛非常健谈,是自来熟的性格,她主动邀请我也唱一曲,我连连摆手,说自己没那个艺术细胞。小葛说,大家在一起唱着玩,又不是比赛,她原来也是胡唱八唱,最近几年才拜了个票友当老师,学唱京剧。

小葛当年和我家一墙之隔,她喜欢唱歌,说实话,那时唱得很一般。她每次在家里唱,我和丈夫听到后便偷笑,这小葛,唱歌全靠胆子大。

小葛唱歌的胆子都是她婆婆给壮起来的。记得她刚结婚那会儿,自己在屋里一边干家务一边唱歌,扭头发现婆婆在她身后,她不好意思,对婆婆说,若她不喜欢听,她以后不唱了。

可婆婆说,好听,好听。小葛让婆婆点歌,婆婆说,儿媳唱啥她听啥。从此以后,小葛的婆婆成了她的粉丝,家成了她的舞台,每天想唱就唱。

邻居们白天都上班,所以小葛唱歌也没有扰民,偶尔歇班,听到一两次,也权当娱乐了。小葛婆婆考虑周全,早和我们打过招呼,说她儿媳就爱唱歌,请邻居们多担待。

有了婆婆的夸奖和鼓励,小葛自信了不少,嗓子也慢慢放开了,她唱歌的水平一点点在进步。

小葛婆婆已经去世了,活了95岁。小葛提起婆婆,眼泪婆娑地说,婆媳在一起生活久了,也处出了感情,她娘家妈去世早,她上面有三个姐姐照顾,她家务活儿没练出来,到了婆家,家务活都是婆婆手把手教的,虽然她家务活干啥啥不行,但婆婆却总能看到她的优点,常夸她性格好、唱歌好,这个好、那个好,现在想来婆婆纯属硬夸。

我问小葛,和婆婆在一起同住这么久,就没有发生摩擦的时候吗?小葛说,当然有了,每当和婆婆意见不和,或婆婆见她脸色不高兴时,婆婆就会主动跟小葛开玩笑说:“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哪句话说得不妥,要不你出出气吧。”

婆婆这样一说,小葛就笑了,忙说:“您有五个儿子,我可不敢打您。”

婆媳矛盾就在打打闹闹中化解了。小葛婆婆晚年生活不能自理,由儿子们轮流照顾,每当儿媳去护理她时,她都会对儿媳说“麻烦你了”。小葛告诉婆婆,跟她不用这么客气,婆婆却说:“儿媳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大的,儿媳来照顾我,我当然要感谢。”

小葛的儿子娶了媳妇后,婆婆叮嘱小葛,对儿媳要多包容,要多看儿媳身上的优点,多夸奖儿媳,不要死盯着缺点看,人无完人。

小葛婆婆虽然不识字,但她懂得边界感,婆媳没有血缘关系,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平日相处多一些尊重、包容、感恩和赏识,才能滋生出和谐友好的婆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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