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
友人寄来一支木质发簪,簪头一朵明黄色的玉兰半开半掩,玲珑别致。随簪子一起寄来的卡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把春簪在发上!”我将长发用簪子盘起,揽镜自照,玉兰俏生生地开在鬓后,春天的气息仿佛踏风而来。
其实,从敦煌壁画和唐代画像中看,女子簪发早在初唐便开始流行。梅、兰、菊、桂、牡丹等花在簪子上流光溢彩,一支簪子,簪出无限春光,更簪出了女子的风情万种。
主持编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一生精力几乎都花在从政和史学上,可他在一场酒席上对一位“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的姑娘一见倾心,发出了“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的感慨,写下了他流传不多的词中一阙著名的写情词《西江月》,只是不知松松挽就宝髻的姑娘斜插的簪子上盛放着什么花,想来定是春光烂漫,才会入了司马光的眼和心。
宋朝时很多文人雅士以花为簪,成为时尚。都市之中,常有卖花担子,担一肩春色,走街串巷叫卖。词人李清照也有调皮任性的时候,买来鲜花一朵簪在鬓上,跑去丈夫赵明诚面前撒娇争艳,让他看花和人,哪个更漂亮,此情此景写于她的《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那时簪花不只是女子的专利,男子也以簪花为美,有词为证。著名词人晏几道《阮郎归》中:“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短短几句把一个男人洒脱不羁,簪花饮酒的形象刻画得如在眼前。还有大文豪苏轼和友人赏牡丹,一众人等,鬓插牡丹,穿街而过,惹得百姓卷帘观望,他却乐在其中写下:“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的句子。无独有偶,南宋文学家周密在送友人的一阕词中亦写下“琼壶歌月,白发簪花,十年一梦扬州”的诗句,可见宋时不管是女子还是翩翩公子,甚至白发老人以花为簪,将一城春色簪于鬓边是多么普遍。
古人簪花的盛况已不复见,今人喜把各类花卉,制作于发簪之上,其材质玉、金、银、琉璃、玛瑙等不一而足,经匠人之手灵动鲜活于簪头,原来百花争艳不只在满园春色间,女子头上的发簪亦是群芳争艳的一个绝妙之处。正是一年春回时,公园里常见喜穿汉服的姑娘,着一袭长裙,外披一件斗篷,盘发插簪,于园内悠然自得地踏青赏花,她们莲步轻移,发簪微颤,如一幅行走的仕女图,不知惊艳了多少游园人的目光。
“青丝渐绾玉搔头,簪就三千繁华梦”春光潋滟,簪一朵花在发边,留得春色几许,挽住花儿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