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卢成汉 通讯员 汪玉平 黄蓓

在一个月内，一位小伙99次投诉武汉市东西湖区径河街同一地点存在占道经营现象，城管队员前往执法时，发现全是子虚乌有。城管队员汤文欢设法与对方取得联系，并上门拜访，得知小伙名叫李阳（化名），28岁，是智力残疾人。汤文欢没有责怪李阳“恶意”投诉，反而与他保持交流2年多，帮助他融入社会，演绎了一段暖心故事。

昨日，汤文欢再次上门看望，李阳开心地打起架子鼓欢迎。他告诉汤文欢，他也成了城管的一员，做垃圾清运随车员，最近还谈了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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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屡屡投诉占道经营

2020年6月的一天上午，武汉城管投诉平台接到一位小伙的投诉，称东西湖区径河街张柏路与径河路交会处，存在流动摊贩占道经营现象，影响行人、车辆通行。径河街城管所城管队员汤文欢当即带队前往处理。

到达现场后，城管队员发现根本没有小贩在此摆摊。“会不会投诉地点不准确？”队员们扩大搜索范围，仍一无所获。收队后，队员向平台回复“投诉不实”。

当天中午，小伙再次投诉占道经营，地点还是张柏路与径河路交会处。城管队员再次赶到现场，仍然不见占道经营小贩的影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小贩看到我们来了，提前撤了？”城管队员们决定，在原地守控和巡逻。在城管队员的眼皮底下，被投诉地点井然有序，没有小贩前来占道经营。

哪知，下午6时许，投诉此地占道经营的电话再次响起，而值守的城管队员一直留在现场。“明明没有占道经营，怎么还会投诉呢？”直到这时，队员们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恶意投诉。

汤文欢试着联系投诉小伙，想弄清事情的原委。但对方接通电话后，一听说要见面，发出“嗯、啊”两声，便立即挂断电话。此后一个月，针对这个点位的投诉电话不断，一个月内竟多达99次，城管队员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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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队员弄清事情原委

如何才能与投诉小伙见上一面呢？汤文欢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你好！因为你关注城管工作，被评为热心市民，我们要当面给你颁奖，请问在哪见面呢？”2020年7月的一天，汤文欢再次拨通小伙的电话。对方迟疑片刻，断断续续说出了家庭住址。

当晚，汤文欢买了饮料、水果，来到小伙李阳的家里。当时只有李阳一人在家，他身材高大，长得白白净净，见人爱笑。聊天过程中，汤文欢发现他交流困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大约半小时后，李阳的妈妈吴芬（化名）下班回家。得知汤文欢的来意，她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原来，今年28岁的李阳，幼年时因故导致智力低下，落下了智力三级残疾。一次，他乘坐火车时，对火车发出的“咣当”“咣当”声十分入迷，到了站都不肯下车。“我们发现他对有节奏的声音比较敏感。”吴芬说。2010年，吴芬辞去在荆州的教师工作，带着李阳到武汉的一所艺术学校学习器乐。

“我们一是想让他找到快乐，二是想让他通过音乐融入社会。”吴芬说。在校期间，李阳十分痴迷乐器，架子鼓、葫芦丝等一学就会。李阳毕业后，吴芬帮他联系各种演出，他也不怯场，赢得了很多观众的欢迎。

吴芬陪读期间，也考上了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成为武汉一所中学的老师。

2020年，在残联的帮助下，李阳在东西湖区径河街找到一份工作。吴芬与丈夫商定，在东西湖区买房定居。“孩子在哪里，家就安在哪里。”吴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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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智障青年融入社会

得知李阳的身世后，汤文欢没有责怪他“恶意”投诉，而是与他沟通谈心，帮助他融入社会。

“今天下雨，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下班了没有？路上注意安全。”“你妈妈下班晚，你可以炒两个菜，等妈妈回来一起吃，她会很开心的。”……汤文欢与李阳通过微信密切交流，两人成为朋友，李阳也停止投诉占道经营了。

“只要我一天没跟李阳聊天，他就会误以为我不把他当朋友，于是采取投诉占道经营的方式‘逼’我关注他。”昨日，汤文欢笑着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发现这个规律后，和李阳聊天成了他的日常，几乎一天都没中断。在李阳口中，“汤城管”是他最好的朋友。

“汤城管，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吧？”去年4月的一天，李阳突然对汤文欢说。

“好，我给你留意。不过，你只有好好工作，才会找到女朋友。”汤文欢回答。

汤文欢和吴芬商量：“孩子想找女朋友，说明他有融入社会的愿望，看来你得多费点心了。”

吴芬十分高兴，托人为儿子物色女朋友。“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顺利恋爱、结婚、生子，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吴芬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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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特殊方式回报爱心

“多亏了‘汤城管’，这两年多，李阳的变化真是大。”吴芬说，“汤城管的暖心举动对我触动很大。我要像他一样，对待后进学生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关心，让孩子快乐读书。”

吴芬告诉记者，她通常下午6时30分许回家。过去，李阳总是等她回家做饭，自从听了汤文欢的话后，他会提前炒好一两个菜，等她一起吃。“我们一直盼望他能自己做饭，没想到现在实现了。”吴芬说。

不仅如此，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李阳换了一份工作，成为垃圾清运随车员。每天一早，他会随车穿梭在几个责任小区，将垃圾桶挂上垃圾压缩车，对垃圾进行压缩。

记者问他累不累。他笑得很开心：“每天可以坐车看城市风景，一点都不累。”

为了感谢汤文欢的帮助，李阳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达。

汤文欢介绍，有几次，李阳拍下救护车、消防车的照片发给他，并语音留言“汤城管，出警！”汤文欢知道，李阳是用这种方式催他上班，于是回复“收到！”

2021年11月，汤文欢连续接到几个外地电动车经销商的电话，向他介绍电动车的性能与价格。汤文欢一头雾水：“我没有要买电动车呀？”

从经销商口中，汤文欢得知，有人在电动车销售网页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原来，李阳经常看到汤文欢徒步巡逻，觉得他太辛苦，希望他买辆电动车，这样会轻松很多。

汤文欢感谢李阳的关心，同时解释：“我们上街巡逻，徒步更容易发现问题，不能图轻松方便。”李阳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了女朋友，你要多陪陪她，遇上她过生日等特殊日子还要送花。”当李阳说他交了女朋友后，汤文欢立即给他支招。

吴芬告诉记者，今年的西方情人节、三八妇女节，儿子都给她买了鲜花。这也是汤文欢教他的。

“儿子有了工作，又谈了女朋友，我们真是开心得不得了。”吴芬说。自从交上“汤城管”这个朋友，儿子像是换了一个人，相信今后他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