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华
旧时的街旁庭院,大都会种植着花花草草,再不济的院落里也会在窗下栽满了茄子辣椒等蔬菜的秧苗。
可是种花,却不是一件易事,谁种谁知道,其中的学问真是太大了,并不是只要把秧苗栽种到泥土里,就可以成活开花。
在多年前的小镇上,楼下住着郭奶奶家,在一楼的院落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尤其是有几棵月季花居然长成了小树一般,还有紧贴墙根儿的一排藤蔓竟然攀爬到我家二楼的窗户上。
每年的夏日来临,郭奶奶家的庭院里鲜花锦簇,姹紫嫣红,暗香浮动,羡煞了邻居们的眼,更令一帮爱美的女孩们垂涎欲滴。
郭奶奶家的院门,在白日里都是大敞着,任由邻居们随时进来赏花拍照,院中的小石桌上摆放着茶水和葡萄瓜果,那是为孩子们准备的。
至今,那些在郭奶奶家的花树前拍下的照片,还留存在厚厚的相册里,红花绿叶间光影浮动,映照着一张张稚嫩的笑脸,葱茏的碧枝上盛放着或殷红、或粉嫩的花朵。
数年后的一个冬日,我在胡同口遇见郭爷爷,他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夹着一棵包裹严实的花苗,从露出的枝叶看得出来,那是一棵养殖多年茁壮的月季。
郭爷爷说,他本来是没有耐心侍弄花草的,可是如今郭奶奶腿脚不太便利,有时下床都需要搀扶,所以他只好学着去照料那些花木,好让郭奶奶看着高兴。
我跟着郭爷爷走进他家的院落里,郭奶奶正拄着拐杖,靠在窗前的花影下晒太阳,看见郭爷爷手里的花苗,顿时喜笑颜开,蹒跚着脚步走过去,一手拎起那株月季,连连赞叹着好花。
郭爷爷转身去墙角拿过一把铁锨,在原先一株花树旁刨了个坑,在郭奶奶的唠叨和监督下,把裹着泥土的月季花栽种好,脸上溢满宠溺的笑容,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我看望完郭奶奶,走出院门,转身回望时,郭奶奶还在对着郭爷爷指手画脚,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包花土,又指了指那棵刚栽种好的月季,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什么。
郭爷爷高大的身躯,不断地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搬来一张藤椅,扶着郭奶奶慢慢坐下来,躬身拿起那包花土小心地撕开,均匀地洒在树根的四周。
如今的我,也会在阳台上莳花弄草,但养育的都是一些普通易活的花,比如四季常开的太阳花,不必耗费过多精力去养护,便可在春夏秋冬欣赏到五颜六色的小花。
每到花草肆意开放时,我心里总是会想起从前爱花如命的郭奶奶,还有那一院落的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