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董淑健 通讯员 马凤玲
1月6日上午10时许,48岁的杨义娥和杨义永姐弟俩回到离别了47年的老家——湖北省黄冈市团风县但店镇马家岗村,在警方、志愿者、媒体以及几十名从未见过面的亲属的簇拥下,手捧鲜花的姐弟俩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眼前的一切让他俩既倍感亲切又充满陌生,既心生好奇和期冀,又带上了几分朦胧和迷惘。
面对记者们递到眼前的话筒,擦干泪水的姐弟俩显然有点不知所措,说来说去只有三句话,感谢警方,感谢志愿者,让我们找到了家人。
杨义娥和杨义永是一对龙凤胎,出生于1974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1岁多被送养到河北省衡水市,幸运的是,姐弟俩没有被分开,且养父母对他们视同己出。2012年养母离世前说出领养真相,但因时间久,线索少,寻亲之路毫无头绪,只知道姐弟俩是从武汉带来的,并且到底是送养还是被拐,杨义娥也心存疑虑,于是只好作罢,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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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离世前
说出领养真相
杨义永说自己从小在河北衡水市故城县一个农村家庭长大,上小学之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养父母对自己视同己出,百依百顺,从未打骂过,自己结婚时盖新房、送彩礼都是倾尽所有,家里没钱时不惜借贷。
2012年患了脑溢血的养母自觉时日无多,将姐弟俩叫到床前,亲口说出两人的领养身份。从那个时候起,姐弟俩才开始有了寻亲的打算,但因毫无头绪只好作罢。
2022年2月22日,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全部送进大学读书的杨义娥,自感家里已无负担,便在“宝贝回家”网站登记了寻家信息。
寻家工作组志愿者“活地图”与杨义娥沟通后,得知其实不是她一个人寻亲,而是姐弟俩一同寻家,于是在征得弟弟杨义永的同意后,在宝贝回家为他也登记了信息,并于2月26日发出了两人的寻家帖:“疑从湖北省武汉市送养到河北省衡水市故城县的龙凤胎杨义娥、杨义永寻亲。”
“活地图”仅凭出生日期和送养地点两条信息,在论坛搜索疑似家讯,无异于大海捞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进志愿者已经退出的帖子,虽然出生日期相差4年,地点也不太相符,但是很重要的是,这个家庭送养出去的也是龙凤胎,并且养家也姓杨,疑似哥哥的相貌也与杨义永有几分相似。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点可能性,“活地图”向网站申请重新安排志愿者鹏鹏跟进,随后与鹏鹏一起动员双方采血比对。
在等待比对结果的过程中,“活地图”做通了杨义娥的工作,同意以化名的方式,在抖音推出寻亲视频。
视频一经发出,有许多热心网友纷纷提供了线索,但终究还是因为各种信息不匹配只能作罢。此前的疑似家庭也经比对遗憾地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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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锁定在团风县但店镇
时间很快来到了2022年10月,在所有疑似都排除的情况下,一筹莫展的“活地图”向网站申请根据杨义永的个人信息及照片进行排查。
经过仔细筛查,志愿者“快刀”发现,杨义永有可能是湖北省黄冈市人,但是涉及到的县、乡、镇有好几个,并且都没办法获取有效的联系方式,只能请志愿者实地走访。
当时,黄冈地区防疫形势还较为吃紧,走访其实是很困难的,“活地图”心里没底,但还是试着找到了湖北志愿者逍遥。逍遥在群里问了一圈,花了一周时间毫无进展。
关键时刻,另一名志愿者湖北雨推荐了志愿者野韵,此前野韵曾帮助多个黄冈的寻家孩子回家团圆,他可能会有一些渠道。
在湖北雨和逍遥的组织下,一个为杨义娥姐弟寻家的讨论组建立起来。11月7日,无法出行的野韵举荐了另一位志愿者熊哥。熊哥是位退役军人,当时身处抗疫一线,工作非常忙碌且压力极大。然而,熊哥仍然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挤出时间,通过各种途径对所有线索进行摸排。
“快刀”提供的地址大多数处于黄冈市的偏远地区,排查起来难度大。
熊哥认真分析了所有疑似地址和人员,线索里集中体现得比较多的是熊氏家族,另外就是零星的几个鲁氏。熊哥决定先从罗田县和浠水县着手。他想尽办法,通过电话、微信,在自己的工作群、朋友圈不断地求助,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渠道排除了罗田县和浠水县的3个疑似地,将目标锁定在团风县但店镇。
11月17日,在团风县但店镇领导和驻村工作队的帮助下,熊哥找到了但店镇马家岗村鲁咏斌家,没想到最不被看好的鲁氏家族中,竟然有一对龙凤胎曾被送养到河北,这对龙凤胎的父亲就是鲁咏斌的堂哥鲁文斌。从鲁咏斌这里,熊哥获取了鲁文斌以及鲁文斌长子鲁军的电话。考虑到鲁文斌年纪大了,熊哥决定先行联系鲁军。
很快,从鲁军这里,熊哥得到了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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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与亲人喜团圆
鲁文斌家除了鲁军还有个女儿鲁秀,龙凤胎姐弟是家里的老三老四。鲁军说,父母因为感情不和离异,母亲改嫁外地,在武汉当临时工的父亲带着4个孩子在大城市生活十分不易。没办法,1976年,父亲只好将孩子们交给在纸坊镇姑姑家的奶奶带,可是奶奶年纪大了,照顾4个孩子相当吃力。最后,父亲在他人介绍下,将时年一岁多的龙凤胎儿女,一起送给了在武汉工作的一对河北籍夫妻。后来这对夫妻离开武汉,将龙凤胎带回了河北。
信息核实到这里,基本上能确认这个家庭就是杨义娥姐弟的亲生家庭。熊哥进一步了解到,鲁文斌目前独自生活在黄石,可能因为早些年忽略了对孩子的照料,再加上又送养了一对儿女,心情也十分落寞。
为了却杨义娥姐弟的寻家心愿,熊哥与鲁军多次沟通,说服他放下心结,尽量与父亲沟通,准备DNA采血与疑似姐弟比对。与此同时,熊哥也与身在黄石的鲁文斌交流,将孩子们可能来找家的事情告诉了他,请他配合志愿者采血。
在熊哥的努力下,这对父子终于达成一致。熊哥趁热打铁,立即联系逍遥,请黄石志愿者金石头一起,协调了父子采血事宜,同时“活地图”也向网站提交了协调双方DNA比对事宜。等待DNA比对结果的日子里,焦急的鲁军经常热切地联系熊哥,想要直接认亲,但考虑到龙凤胎送养多年,如果没有科学的鉴定,认错的后果无法估计,因此熊哥不断的安抚、劝导他耐心等待,只要尘埃落定,马上安排他们相认。
2023年1月2日,大家期待的好消息传来,杨义娥、杨义永姐弟与疑似家人的鉴定结果显示,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这个好消息让熊哥和志愿者们无比兴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1月6日上午,从华北大平原辗转来到大别山区的杨义娥、杨义永姐弟俩感慨万千,擦干满脸泪水,将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称,虽然养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但善良朴实,他们俩从小在河北长大并没受过委屈,感谢警方和志愿者,帮他们解开了多年的心结。